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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求了几次太医,太医们都说寿宁侯身体康健,恐怕是撞上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疯了!” “听内子说,今日一大早,昌国公夫人便亲上崇福寺求符呢!” 顺天府尹心里也乐,寿宁侯疯了,怎么着这些天也能多些清闲日子。 自从他们两兄弟封侯封伯,今天和庆云侯世子打架,明天伤了哪个阁老的重孙,后天调戏民间女子,居然是尚书夫人刚刚来京的侄女!顺天府衙门的门槛又不是金子做的!三天两头坏,还没人赔! 幸好府丞有办法,上工部尚书家请他帮忙做几块铁做的门槛,消息传开,没几天,寿宁侯便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总算清净了。 但是……咳……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滴。 “虽是如此,尔等也不该忘了本职工作。遇见寿宁侯府家人,也得客客气气的,别让人家难过。那些与寿宁侯有关的苦主的案子,若真是寿宁侯府理亏,也得给人留三分薄面,当然,该赔的银子还是得赔,但若是误会一场,尔等也不得栽赃。” 治中几人相视而笑,“是。” 坤宁宫。 昌国公夫人金氏带着寿宁侯夫人宁氏只管不停啼哭。 “呜呜呜……你好狠的心,鹤龄可是你亲弟弟呀,居然把他逼疯了。外面还不知道怎么看家里的笑话!” “笑话!母亲怎么不说他丢尽了张家的脸!养不教,父之过!父亲才去几年?他就这般胡闹!他分明是让父亲在地下都不得安宁!父亲走之前千叮万嘱,不可猖狂!他身为张家嫡系长子,哪有半点家主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张家必败,母亲,你又有何脸面见张家的列祖列宗!” 金氏本是小户人家出身,一朝成了国公夫人,还没两年,昌国公便去了,一有事,便没了主意。见女儿大怒,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继续抹眼泪。 见宁氏闷在一边不说话,张仪华心有不忍。 才十五岁的孩子,放在后世,哪个不是父母娇惯着。 嫁了这么一个男人,后半生的日子怎么办? “弟妹,你随本宫来。” 内室。 张仪华命人奉上茶水糕点,问道: “他可尊重你?” 宁氏一身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头戴凤冠,虽是通身富贵,面上却满含郁色,仿佛已有二十多岁。 只轻声回道:“自然是尊重的。” “是么。你嫁进来不过半年,便娶了五房侧室,其他的也就罢了,居然还给青楼女子赎身,聘为贵妾。这一桩桩,一件件,他真的尊重你?” 宁氏深深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张仪华猛地拍了拍桌案,“你听着,张家需要传宗接代……” 宁氏头愈发低垂,眼中已积出热泪,却死死咬住樱唇,不哭出声。 “所以,趁着他这段时间没空出去撒野,把后院把持住了。想办法怀孕!哪怕用药也没关系,只要你生出孩子,他就没用了。” 见宁氏瞪大了眼睛,张仪华直笑。 “怎么?不相信我会说这样的话?你回去之后,本宫把宫里最厉害的掌事姑姑给你,后院帮你清理干净。若能生男,自然好。生了女儿,也别担心。延龄还在呢,以后过继一个到你名下,也能成事。对了,赵太医的侄子不久前鼓捣出一个偏方,能在不损伤身体的情况下使男子丧失生育能力一个月,入口即化,一个时辰过后太医都诊不出来。哼,连下面立都立不起来,我看他怎么出去鬼混。” 宁氏看着张仪华,瞪圆了一双凤眼,活像看着一尊神。 暗地里守着的锦衣卫菊花一紧,感叹也就皇帝陛下能受用得起皇后娘娘这等强人! 清宁宫。 周太皇太后一愣。 “皇后要厉害的女官?” 张仪华娇笑,“不怕祖宗您笑话。孙媳家的弟妹性子软,到现在后院还乌烟瘴气。孙媳便想向您讨个妙人,帮帮孙媳家的弟妹,也好早点做姑妈。” 周太皇太后沉吟片刻,“既然这样,你看蓝亭可好?” “孙媳谢过祖宗疼惜。谁不知道,蓝亭姑姑在宫中已有四十年了。我那弟妹可真是领了一块宝呀。” 建昌伯府。 张延龄不过十三岁,虽说已经可以娶妻纳妾,但还不太会摆什么伯爷的架子。 眼见皇后jiejie给自己找来了能管事的姑姑,教书的夫子,教武的师傅,欢欢喜喜地收了。 全然不知自己请了三尊佛祖回家。 日日被“修理”,从头到脚被挑剔,想告状,连门都出不去。 如此水深火热地过了三个月,腰也直了,脸也黑了,看着精神不错,实则是胆子挺小,加上隔壁哥哥家的嫂子越来越爱笑,哥哥看起来却越来越痛苦,张延龄直觉不要多嘴,安安稳稳地在府里过日子。 有时稍微出点格,便被皇后jiejie喊到宫中“喝茶”,喝完愈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张仪华表示:这才对么。 第5章 第五章 弘治六年,二月,乙亥。 上谕:命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讲学士李东阳、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陆简为会试主考官。 二月,壬戌。 五更刚过,店内伙计拉起沾雪的门板,被一阵呼啸而来的冷风吹得两股直颤,却不敢出声。只用力紧紧单薄的衣裳,瞥了一眼楼上那一排房间,心头火热。 今日放榜,若是楼上哪位老爷上了殿试金榜,赏钱…嘿嘿…伙计心里正美,转头就是一筷子,掌柜板着一张脸,再没了和气模样,“磨蹭什么呢,误了举人老爷们看榜,你担待得起么!”伙计捂住脑门,笑嘻嘻作揖,连连讨饶,放好门板,挂上幌子,轻手轻脚往后厨帮忙去了。 掌柜回房,对着供奉的关公像拜了又拜,“关老爷,今年您可要继续照应小老儿的状元楼呀。” 二楼东侧,一排五间天字号上等客房。 四间房门已开,仆役们忙上忙下,却有余下一间客房,依旧静悄悄的,似是无人在内。 一位与门内相熟的举子心中暗自纳闷,莫不是睡过了头?忆及此子年岁,更觉大有可能。立即上前敲了敲门: “徐贤弟,可醒了?” 不多久,一襕衫举子打开房门,面上犹带三分宿睡后的潮红,“宋兄”。 襕衫举子姓徐,单字穆,年方十三,因族中排行第七,相熟之人多唤“七郎”。 徐七郎一身玉色儒衫,配同色方巾,虽年纪尚幼,稚气未脱,却可望见长成后的俊容了。特别是一双眼睛,墨色如翡,极为灵动。 宋举人已过弱冠,因这位小同乡年不满十五,却已是举人出身,格外高看他一眼。又因其性情温和,稚气未脱,心中已将其视为族中小侄,平日里也多加照料。如今见他一副还未睡醒的憨样,只朗笑道:“还不快快洗漱,再迟,便要错过放榜了。” 徐小举人面上闪过几许尴尬,摸摸自家脑门,转身拖出一个总角小童,“徐小天,听见没?给我打热水来。” 宋举人又叮嘱几句,这才匆匆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