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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后,是脸色异常难看的宋四。 阮宁表情有些扭曲,嘴里不停咀嚼了,可是反应过来少年在说什么,又手足无措起来。 “吐了。”俞迟放下药箱,从里面掏出一双新的医用手套,戴上后,淡淡开口。 阮宁“啊?”,却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她的脸颊渗出了点滴血迹。 俞迟坐在了阮宁的身旁,十分娴熟认真地处理那张脸上的伤口。 他微微侧头,看着棉签上的血迹,开口:“跑步时跌倒引起的擦伤?” 阮宁点点头。 “身上呢,还有别处擦伤吗?”俞迟掏出一卷纱布,拿医用剪刀剪下长短相同的几截,又问。 阮宁点点头,反应过来,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俞迟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握住阮宁的右手肘关节,淡淡开口:“这里是吗?” 阮宁龇牙咧嘴。 她刚刚吃饭时,握着勺子一直不太自然。 俞迟卷起少女的薄毛衣,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块已经彻底肿起来的肌rou,面无表情地拿出酒精擦洗。 食堂一片“我靠”“我靠,俞迟”“我靠靠我也去摔一摔”,此起彼伏。 宋四眉毛快拧到天边了。 他把阮宁手肘的伤口包扎好,又淡淡开口:“站起来。” 小同学霍地像被烫住了,蹿了起来,笔直立正。 “走走。” 阮宁同手同脚地走了几步,像是面对刚上大学那会儿军训时的教官,紧张异常。 旁边似乎隐约听到喝彩声,阮宁回头,傻乎乎地笑了,像颗得了点阳光的大白菜,灿烂极了。 俞迟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蠢货,又开口:“坐下。” 然后施重力到了阮宁的左脚脚踝处:“这里也受伤了。” 他躬身蹲在那里,腰线清晰,眼睛清澈,鼻子高挺,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拥抱。 宋四终于有些憋不住:“阿迟,你不是走了吗,怎么……” 少年抬头,眯眼:“不是你让我给她处理伤口的么?” 阮宁忽然想起,她曾经弄丢了那个唯一能联系上林林的qq号密码的后四位。 九乘以九乘以九乘以九,她试了整整6561次。 绝望了三个月。 她找回那个密码的那一瞬间,才终于压下因曾经被拒绝苟延残喘的自尊,轻轻地打下两行字。 林林,你好吗。 林林,你在哪儿。 第九章 谁的天长都动人 阮宁晚上跑步的时候,学校话剧团的演员们正好也在排练。四角的大灯十分晃眼,cao场外的礼堂显得格外清晰。 那时候,已经九点一刻,跑道上也没了什么人。 阮宁是个心里盛不住事儿的姑娘,但凡眼前有哪件事儿没做到及格水平,就会努力去做,直到跟其他人看起来是一样的。对,没错,她的目标就是和大家一样平庸。她喜欢混在人群中的感觉,要蠢大家就一起蠢,要聪明大家一起聪明,像个正常人就好。 现在一个班级只有寥寥几个没法及格,其中就有她。阮宁就觉得这挺是个事儿的,她必须要及格,好教自己瞧不起不那么局促。 这一天格外的热,所以傍晚之后,跑道蒸发出的柏青味道十分浓烈,让人不由来有些难受,阮宁的头发又被汗水浸湿了,跑到最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就剩下鼻孔不断吸入的柏青味。 渐渐地,跑道上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阮宁一个人对着空旷的世界,听着寂寥的对话。 话剧团的演员念词念得字正腔圆。 “芙蓉园的秀才阿塘不喜欢小鹬了。啊,听说他爱上了别的姑娘。” “小鹬清清秀秀,阿塘多没有眼光。” “阿塘爱上的是镇上名数第一的美人,镇长家的四姑娘思齐。” “哟,思齐人美心眼也好,还读过几年私塾,拔尖儿一样的,去省城都差不了。小鹬只是一个织鱼线的渔娘,阿塘变心也说得过。” “你这两天见过小鹬么?” “怎么了呢?” “瘦得脱了相,只剩一双大眼睛,也不如往前灵巧了。她垂着头,灰朴朴的,哪还有半点好看的影子。阿塘那一日从芙蓉园到前门读书,路过小鹬家,走得可快,连看都没看那个可怜的姑娘。姑娘抬起眼,怔怔地看着他,洁白的牙齿间咬着的像玉石一样的鱼线都抵出了血印。” “可怜的姑娘恨透了阿塘吧?” “姑娘哪里是恨他,姑娘是恨自己的命运,天黑黢黢的,海冷冰冰的,一年到头都这样,她不能读书,不能穿上漂亮的衣裳,唉,我们都知道这是命,她心里也更是明镜似的呢,自个儿——配不上!” “阿塘以前天天送她花儿呢,我都见过。那一会儿着迷一样。他爹妈不同意,他还绝食,不肯吃喝。后来,镇长请他家听戏……” “碰到思齐小姐,就醒了。他说他做了一场春梦,大家都笑小鹬,哪里有人笑话他。” “是啊,分明是小鹬做了一场无痕的春梦。” 阮宁听到这儿,排演的故事戛然而止。 其实哪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 可是她还在一直奔跑,在那样没有尽头的环形跑道,似乎不停止呼吸,便会天长地久下去。 阮宁的八百米快了及格线十秒,体育老师有点诧异。可对于阮宁,这只是必须做的事。她想起爸爸一直告诉她的话:不要求你什么都是第一,但是你做任何事的第一分钟,必须是在向世界的大多数靠拢。 阮宁小时候觉得冲破世俗才很牛逼,真正出类拔萃的都与众不同。阮爸爸就说,我知道你想穿破了洞的牛仔裤,尝一尝白酒的味道,可是你提前领略到的东西只会挤掉你该领略的其它快乐。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有沾染红尘的习气,它渴望长大,可是慢慢地,品尝到了欲望的味道,就陷入滚滚红尘,再也无法自拔,那时便不是成长,而是直线的衰老。我知道你想长大,可是你要是再慢一些长大,我会觉得非常骄傲,因为我做到了一个爸爸该做的,让你的世界纯真得再久一些。 照现在的话,阮爸爸是个文艺青年,但当年的阮宁,就抓着衣裳上的小花,痴呆地看着她爹,一副你说的是什么的表情。 阮爸爸一看就笑。他说,当你真正被这个世界所接受的时候,你才能真正得到自由,也才会知道,我教给你的是多难的东西。 每一样,都被世界接受。 当阮宁每一次都做到的时候,旁人反而会觉得这个姑娘是个努力的好姑娘。天知道她大夏天躺在寝室床上不穿衣服啃西瓜的模样有多猥琐懒惰。 五六月份的时候,西校舍出了件全民sao动的大事儿。 半夜有贼翻墙爬楼,突破重围来女生宿舍偷东西。 接连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