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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吭,唇线抿得直直的,若有所思。见着桌上的小牌子,黎相忆愣了一下。她很想问,他不是看不见么,为何挑位置挑得这般准。然而一对上他的脸,她便将心头的疑问压了下去。她拿起酒壶斟了杯酒,蓦然想到骆时遗的为人,于是偷偷拿出袖子里的银针往酒杯里戳去。银针未变色,她松了口气,端起酒杯递过去,靠近他小声道:“喝吧,我试过了,没毒。”骆应逑转身,布巾下的眼神深不见底,酒水呈现出淡淡的金色,清香扑鼻。恍惚间,他想起了前世的鸿门宴,那晚,若不是她亲自斟酒,其实自己早走了。但后面他便会没事么?不会,骆时遗铁了心对付他,他再怎么逃都是没用的。如今想来,他已没那般恨她了,更何况她是被人利用。长叹一声,他拿过酒杯仰头饮下,苦涩的味道让他心头的闭塞好受了些,不愧是酒,入口能解千愁的东西。“二哥。”桌前出现一个公子,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白色华服,五官俊秀,只是眼神胆怯了些,不怎么敢看人。“三弟。”骆应逑放下酒杯。原来是三皇子骆子节,黎相忆柔声道:“三皇子。”骆子节的目光一与她对上便收回了,白皙的面上染了一抹红,低头道:“皇嫂。”黎相忆对不懂骆子节为何看她会脸红,不过人家是皇子,她也不好多问。目光移动间,她瞧见了人群中的黎相与,大姐走在刑匀烈身侧,着一身月白的衣衫,冷冷清清的,跟没出嫁之前一样。大姐性子冷,刑匀烈的性子也冷,有时她会想,他们俩在一起过日子是什么样的。你不说,我不说,满府的冷清?这边,骆应逑跟骆子节在聊,黎相忆便起身去找黎相与,算起来,她们俩已有大半年没见了。她一走,骆应逑立即转了视线,不动声色地一瞥。“二哥,你,喜欢二嫂么?”等黎相忆走远后,骆子节望着她的背影问。骆应逑皱眉,语气骤然一冷,“你何时开始关心我的私事了。”“问问而已。”骆子节委屈地撇嘴。今晚一见,他倒觉二嫂比她jiejie实在,她jiejie见着他也笑,可那笑虚伪地很。打小在皇宫里长大,他很清楚,什么笑是真,什么笑是假。24.大戏人生如戏,没有演技,直上就是……“大姐。”黎相忆这一喊惹得不少宾客扭头朝她看来,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拿古怪的眼神看她。“这不是嫁给咸王的黎家三小姐么,她怎么还活着啊。”“兴许,冲喜真能治疯病吧。”“说不准哪天咸王就把她杀了,到时候黎太傅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在此处,那咸王岂不是也在?”有人起头将话引到骆应逑身上,周围的情绪顿时变得高昂起来,不是兴奋,是恐惧。任他们说得多难听,黎相忆全当自己聋了。刑匀烈正与人寒暄,黎相与一脸冷漠地站在他身侧,听得她的喊声后立马抬眸看来。“相忆。”“大姐。”黎相忆提起裙摆跑到黎相与身前,此刻相遇,她心头感慨万千。重生后,她都没见过她。“听说你被皇上赐婚嫁给了咸王,我这几月不在都城,也没去喝你的喜酒,你怪我么?”黎相与的声音不着情绪,听起来很是冷漠。黎相忆摇头哽咽,“不怪。”她怎会怪她,从小到大,只有她记得自己的生辰,也只有她真心待自己。“哭什么。”黎相与皱眉,“嫁人之后过得不好?他欺负你了?”“我没过得不好,他也没欺负我,是太久没见着你,开心。”黎相忆含泪弯起嘴角,抬手按住眼眶压了压,不经意间,她瞄了眼刑匀烈,他并没管她们俩。听下人说,他是朝中最年轻的尚书,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与爹是死对头。的确,看脸就能看出来,他眉梢眼角都已不再年轻,但眼神锋利,眉骨很直,不是平易近人的面相。黎相与默默看她,眸中神色几转,“相忆,你是不是不想待在咸王府,我帮你想办法离开。”“不是,他对我其实还好。”黎相忆轻声道,虽然她已拿到休书,可是黎相与这么说,她心里头还是感动的。她们俩并非一母所出,能有这关系不错了,她也没敢奢求太多。黎相与侧头往骆应逑所在的位置看去,除了眼上戴着布巾,似乎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听说他会杀人,是个疯子,你若不想跟他过便来刑府找我。”“嗯。”黎相忆用力点头。刑匀烈比黎相与大九岁,他们之间又是怎样的,即便走在一处,但她看得出来,他们俩很陌生。“大姐,你跟……”“相与。”黎曲从人群中走来,见她们在一处忙拉着两人到人少的角落,对上黎相与便是劈头盖脸的骂。“你怎么回事,为何迟迟不回门?爹写给你的信也不回,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水是泼到泥里一滴都不剩了?”“回门?我新婚第二日便病了,直到几日前才痊愈,要如何回门,爬着去?爹为何不问问自己,怎么都不晓得我生病的事。”黎相与冷言讥笑,她向来是这个脾气,对上谁都分寸不让。黎曲被黎相与直白的话呛得愣了一下,面上瞬间转青,他沉脸看着这个冷漠的大女儿,她向来不给自己好脸色。其中缘由他也清楚,但他选择了装傻。“相与,我是你爹。”黎相忆没出声,黎曲这话虽重,却还没到生气的地步,更多的是责备,可对她,若是用这种语气一定不是责备,而是真生气。“别忘了,是谁将你养大的!”黎曲脱口,意识到自己失态时便压低了声,半带怒火道:“他与我素来不合,若我真倒了,你以为你还有好日子过么?”黎曲说得情绪满满,然而黎相与并不搭话,完全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黎相忆听不下去正要开口,谁想刑匀烈走了过来。“岳父。”黎曲被这声吓得一跳,面上的怒气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皮笑rou不笑道:“匀烈,好久不见,我近日公务繁忙,没顾得上去看相与,有劳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