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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石阶便从车板上站起,躬身低低地喊了一声,“王爷……”他按着斗笠往后翻,年华已逝的面容上压着一抹阴郁。“庄伯,你可有什么不舒服?”骆应逑疾步行至马车前,关切道。庄远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多谢王爷关心,老朽没事。”他不说,骆应逑也不强求,毕竟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时,慕风过来,眉宇间满是担忧,“王爷,万事小心。”“嗯。”骆应逑轻吟。他隐约能猜到骆时遗让他进宫的心思,这次去皇宫无疑是一场赌局。赢才活,输便死。“王妃,我们都在王府里等你回来。”简莲的声音顺风从身后传来,骆应逑回首往黎相忆望去,她正提着裙摆跨出门槛,青丝全梳了发髻,衣着华贵,跟平日的素净模样截然不同,倒是多了几分贵气。相较而言,他更喜欢她无拘无束的打扮,有天然的灵气。“王爷。”黎相忆走到骆应逑身前停住,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早前的张扬红衣此刻已换成藏青色的暗纹锦衣,布巾却是白的。她与他相处这几日,也算知道点他的穿衣习惯,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配什么颜色的布巾,可今日例外。“上车。”他动作自然地牵着她走上马车。黎相忆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那只拉着自己的手上,修长有力,骨节如玉一般。这是第一次,他带她上马车。等车门合上,庄远抬手抽了一鞭,车轮滚动向前,在青石板上碾出一道痕迹,元夕骑马静静跟在一旁。*车内点着沉香,清幽的味道进入鼻腔,黎相忆总觉自己闻到了一股甜味,很浅,很浅的甜味。自打坐下后,骆应逑一句话也没说,身子挺得如长剑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王爷,我想……”黎相忆坐在右侧的座位上,闭眼吸了一口香味才侧头看他。他一直不说话,她猜不清他的心思。“怕了?”骆应逑开口,顿了顿,用冷冽而克制的声音说道:“怕了就回去,趁现在还没到皇宫。”闻言,黎相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不是怕,我是担心你,你明知道他没安好心为何还要去。”“担心我?”骆应逑语气一转,直从数九寒天到了草长莺飞的春日,即便还有一丝冷意,但比起方才显然温和了许多。车帘随着马车的摇晃微微抖动,偶有日光闯入。透过布巾,他看清了她面上的神情,是真真切切的担忧。“倘若他今晚要杀我,你会不会庆幸,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我了。”听得这话,黎相忆顿觉一股怒气从两肋处冒了上来,不得不说,他总能挑起她的情绪,“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为何总把我想得那般坏,我在王府里也待了不少天,你真觉得我是那种人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骆应逑扯着嘴角,笑中尽是嘲讽之意。黎相忆磨了磨牙,挑衅道:“对,我就是这种人,天天想害你,想你早点死,你死了我就不用再医治你了。”真心被践踏,实在忍无可忍,她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骆应逑默了一下,对她的话并不做反应,“你太笨,害不到本王。”倏地,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便将她拉起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你又想干嘛?”瞬间,黎相忆心头一慌,挣扎着起身,奈何骆应逑紧紧箍着她的腰,她根本撼动不了他。这会儿骆时遗不在,他演戏给谁看。“你的银针呢?”骆应逑说着摸上她的腰,费力地吐出一口气,“万一我在晚宴上发疯,只有靠你了。”他一碰,她便缩,不自在地按着他的手道:“我怕宫门口的人不让带,放衣袖里了。”半晌,他没说话,她扭捏地往后挪了挪,“放手,我不喜欢坐你腿上。”“为何不喜欢,不舒服?”她今日抹了胭脂,两颊更为红润,目光躲闪间羞态毕露,骆应逑看得心头一痒,不禁想逗逗她。“嗯……不如坐垫软。”黎相忆考虑后给了答案,她推着他的胸膛道:“马车里这么大,我有位置坐。”不顾她的为难,骆应逑很快转了话题,“我眼睛上的布巾松了,你重新系一下。”“哦。”她愣了一下,倾身靠近他,双手绕到他耳后将布巾解开重新打了个结。正要直起身时,他按上了她的背。以他的手劲,她自然是动惮不得,而这模样在外人看来便是她主动抱他,只听他轻声道:“倘若,我是说倘若,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别犯傻。”黎相忆原想捶他,一听这话立马停住了动作,“你别乱说。”“我说的是万一我发病你来不及控制,难不成你真想死,我上次没杀你不代表这次不会杀了你。真是个笨蛋,不会机灵点么?”骆应逑叹了一声,好笑道:“蠢透了,难怪没人喜欢。”“你才没人喜欢。”黎相忆赌气似的扯了一下布巾,“今晚我不管你了,让你发疯。”“我的确没人喜欢。”他自嘲地笑着,似真似假地问:“谁会喜欢一个瞎眼疯子,你也不会吧?”她最听不得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在他后句话说出时,不假思索道:“我会。”说完,她面上一热,又开始慌乱解释,“也不是,我不是说喜欢你,我的意思是,我若喜欢一个人,绝不会在意他是不是瞎子或疯子,我是因为他这个人而喜欢他。”“蠢,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骆应逑缓缓放开她,声音徒然变得温柔起来。“你更蠢,明明条件不差,非得将自己说得有多惨,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她直起身,将双手按在他的肩头,用长辈教育晚辈的语调说:“少想些有的没的,不久以后,你一定会遇到个好姑娘,她不会介意你是不是瞎子,也不会介意你是不是疯子,她会喜欢你的一切。”黎相忆此时是想着什么说什么,说到最后自己都有点感动。不说不知道,原来她这么会安慰人。她一本正经的脸惹得他发笑,骆应逑压低声道:“你错了,若是她不会医术,命又不好,说不定哪天就被我杀了。”黎相忆立即接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医术,万一她会呢。”他别过脸,叹道:“我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