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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妆容衣裙,对着镜子左右端详,添补描绘了一番,有一下没一下的扑着扇子,掩着嘴巴对折柳道:“我额头上的疤得盖住。”然而话音未落,女使闯入的步伐带起风声而进,喘着大气,便俯在她耳边道:“殿下,顾侍卫求见。”宁遥颇为意外,这还是顾南衣第一次主动约见,这并不合常理,何况是如此唐突而来,她微一沉吟,道:“你告诉他,本宫没空打理他,让他下回再来。”折柳讶然于宁遥的拒绝,只含笑劝了句:“许是有要紧事儿呢,殿下不妨去听听?”宁遥凝了神,心思早就跟着飞出去了,她努力压制自己心绪,生怕自己一副痴心愁肠,又是一厢情愿,她唇角慢慢绽开笑意:“可本宫急着入宫呢,留他喝盏茶吧。”“殿下,现下还没散朝,还可以耽误一阵儿。”宁遥俏生生一笑,刚画好的柳眉弯弯,衬得愈发楚楚,她水葱般的指尖剔了剔额角碎发,“哦是么?那就让他等着吧。”宁遥臻首一抬,扶了扶鬓上的钗环,也好,也该让顾南衣尝一尝苦等的滋味了。宁遥拾捯完毕,折柳替她引路,顺小径往前院走去,刚迈过垂花门,便见一身天青色云海团纹长袍的顾南衣,手握长剑立在院门前的松树下,晨光从枝叶间渗落,影影绰绰,一缕清风柔酥酥地掠过顾南衣那张俏如春光的面庞,在湛蓝澄澈天穹与红墙黛瓦延绵的庭院中,显得如山中仙人一般,国手丹青也难绘他的容色。顾南衣裹在单薄衣裳里的身子修长,玉树一般立在树下,正微微侧身看着迎面走来的宁遥。对上目光的一瞬间,她没有躲开,直勾勾地望进那一双顾盼生辉,浸透风流深情的眼眸之中,她想沉溺,甚至甘愿沉溺,不顾一切的。“见过殿下。”顾南衣跪下施礼,气定神闲。宁遥请他起身,礼后,顾南衣就不动,负手静静看着她,站在垂花门下的宁遥,墨发一丝不苟梳成发髻,露出一张清丽精致的脸,黑而细的眉乌沉若羽,穿着一身朱色的裳裙,明媚艳丽如盛夏的凤凰花,明澈如水的晨光落在艳色华饰上,身影愈发柔美。“你有话对我说?”宁遥率先打破沉默尴尬的局面,她并未走近,只是靠在垂花门框边站着,手中团扇轻轻扑扇着。“啊,没....没有什么。”顾南衣挠了挠后脑勺,“听闻殿下在宫里为知微求情磕伤了,我....特来探望。”宁遥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心平气和的,心中纵然跟着顾南衣的一言一句翻起惊涛骇浪,面上仍保持着帝姬的温婉笑意。她轻柔地扇动团扇,静静道:“除了这个,就别无其他了?”顾南衣愣愣地回了句“是”,宁遥就更加没有耐性等他开口了,她停下扇扇子的动作,朱色衣袖顺着藕臂滑落至手肘,腕上的碧玉镯子碰撞发出清脆叮咛声,她淡淡一笑道:“劳你挂心了,我为凤知微求情,是为了卖六王兄人情,也是为了我天盛朝廷安定。但纵使凤知微再劳苦功高,估计也抵不过一场皮rou之苦了,你若是来打探凤知微的事儿的,本宫也回答不了你。”宁遥的冷言冷语像刀剑一样直直剜着他的心,rou体所感觉到的痛感瞬间蔓延全身,他怔了一怔,一瞬间眼神复杂,幽幽眸光漾起沉沉的情意,他手指微颤,微微一蜷,心却更慌了几分。宁遥心里还隐隐期待着顾南衣能开口,哪怕只是旁敲侧击一句试探,一句酸溜溜的醋话,就算是一个关切的脸色也好,她只想知道顾南衣到底怎么想的,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在他跟前卖笑卖乖,到头来还要笑意盈盈地为他人做嫁衣。她没有等到顾南衣的开口,郁然一叹,眼眸已黯然失色,她浅浅含笑,“凤知微不会有事的,六王兄定会护她周全。”宁遥旋身要走,还未走远两步,顾南衣就几步向前喊住了她,重重地叹了一声:“殿下,我并非为知微的事而来的。”顾南衣醇厚的声音听起来略显激动,在宁遥耳中却如丝竹管弦一般动听,她猛地抬起头来,在听到顾南衣这句话之时,眼眸骤时明亮了起来,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你.....你说什么?”宁遥有些不可置信,又问了一次。顾南衣的眼神微微一晃,轩眉皱起,一时之间所有不快一瞬间堆积在喉咙,不吐不快,他又道:“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顾南衣快步走过她身前,半晌,他轻轻握了宁遥的指尖,宁遥浑身被温热点燃,理智却让她又立即缩回,顺势往后退了几步。宁遥慢慢偏过头去,一瞬间心如乱麻。“你.....说的可是真心话?”顾南衣的心咚咚作响,语气有些轻弱,“有些话,我难以启齿,但我若是再不说,怕是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殿下嫁给旁人了,那我才真的是后悔莫及了。我不敢开口,是怕自己的糊涂耽误了殿下,殿下这么好,应该匹配人中龙凤,而不该是我这般的山野之人。”顾南衣流转的眼波下,皆是nongnong神情,“我以为自己....是多心了,以为只是把殿下当成朋友,以为只是事事都想照顾着你些...却不曾想,我可能已经心里装了殿下了。”宁遥倔强的仰了脸,眼眶里慢慢盈了一泡泪,泪水滚动着却一直不落,在日光下溜溜的颤着。她等了顾南衣这腔话等了很久,无数个日月我都在等着这句话,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她能是凤知微该多好,能独享顾南衣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能光明正大地为他哭为他笑,她甚至想拿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就换顾南衣的一个回眸,就够了。顾南衣气息融融,心头火热,不知花了多大的力道才克制住自己,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现在同殿下说这些有些唐突,可是.....我不能再等下去,等到殿下嫁给旁人的时候,我后悔都来不及了。我都想好了,知微的事一安定下来,我便带殿下离开....”“你不必再说了。”宁遥荡漾深醇的眼眸静静地望他,“你不用说,我都知道。”顾南衣轻轻皱眉,“知道?殿下知道....”宁遥冰凉如玉的手指抵在顾南衣的嘴唇上,秋水迷蒙的眼睛映入顾南衣的面孔。她往顾南衣身前走近了些,绣鞋抵在他的靴前,尽管如此,耳侧还是不可自抑的泛出薄红,她垂眸浅笑,含在眼眸中的眼泪终于落入尘埃。“我知道.....我都知道......只可惜,你这话说的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