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吻
早安吻
自从前几天开始降温,X市便一连几天都被笼罩在阴沉的天幕之下。难得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太阳艰难从云中挣扎而出,在山林铺满亮色的涂装。 早高峰时小区斜前方的十字路口已经开始堵车,长长的车流一直绵延到不远处的商场,无数车灯汇成光海。 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只有沉郁的寒风裹挟着树叶仍在枝头乱颤。 鼻尖被香甜的气味填满,花月娇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小小房间。 四周的墙上用胶带贴着几张彩笔画,纸张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却依然被人保护地很好,平平整整地贴在墙上,边角也不见破损。 用彩笔画出的火柴小孩手拉手站在花海之中,泛黄发脆的纸面在风中岌岌可危地颤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在风中碎成千万片。 房间里除了这几张看不出主人的画之外,只有一个低矮的木桌,上面并排摆着两个搪瓷水杯,一根被啃了半口的冰糖葫芦被人随手斜插在水杯的把手上,晶莹剔透的糖衣处残留着一道小小的牙印。 窗户半掩着,暖风夹着阳光和香气一齐涌了进来。 半阖的窗户彻底敞开,窗外繁茂的树木生长交叠,像一条漫长的轨道,阳光从树叶间隙落下来,洒在路边的野花身上。 花月娇不知道这是哪里,却隐约觉得亲切,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进来牵着她的手一起出门,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试图往门口走,想出去看一看,却站在原地不能动弹,手腕被一股不明的力道紧紧箍住,限制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花月娇挣扎着,从温吞的阳光里睁开眼睛。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纤长的手指搭在花月娇的手腕上,骨节舒展,皮rou被按出微陷,看似没怎么用力,手劲却大得让花月娇怎么也无法挣脱。 她老老实实被抓着手,侧头往床边看去。 出差的林云深不知道什么回来了。 他没选择上床睡觉,而是趴在属于花月娇那一侧的床沿睡着了。 男人紧闭着双眼,整齐的睫毛在脸上拉出长长的阴影,遮住琥珀色的眼睛,脸颊被床沿挤出一点,反而让林云深有些和年岁相符的青涩起来。 昨夜被花月娇抱在怀里的小兔子滚出被子,掉在地上,正有些委屈地趴在林云深腿边,黑漆漆的玻璃眸子幽幽看向花月娇,写满无声的控诉。 目光重新落在林云深的脸上,花月娇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她觉得自己大概还在做梦。 明明打电话的时候,林云深还在A市的酒店里。 他向花月娇展示了这次入住的套房,镜头扫过空荡的大厅,又摇晃着路过走廊,林云深在某扇门前停顿了几秒,向她解释这是陈主管的房间。 推开房门时,窗外的巨型广告牌也熄灭了。 一个亮着彩灯的金属钥匙扣出现在镜头里,林云深说在什么人总公司拿到的纪念品,问花月娇喜不喜欢, 最后林云深举着手机进了浴室,镜头从圆形的浴缸切换到他的脸上。 兴许是又有别的工作任务,花月娇懒得细想,挪开视线扭头看了窗外一眼,太阳热烈地挂在天边。 花月娇愣了片刻,下意识掀开被子想要起床,在扯开被角的瞬间又想起自己已经被辞退了。 被阳光铺满的卧室里,她俯身慢慢地凑到林云深身边,像只警惕的小动物,先是小心地伸手摸了摸林云深的脸颊。 手指轻轻点在他眼下明显的乌青上,花月娇心想林云深怎么变成这样,一点都不好看了。 她瘪了瘪嘴,在心底默默叹了扣气,都怪寰远,就知道欺负他们。 真讨厌! “小花……”像被惊扰,林云深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 “嗯?”花月娇被他忽然的开口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林云深还闭着眼睛,发出无意识的低声梦呓。 他在喊花月娇的名字。 好奇的目光落在林云深开合的唇间,花月娇没忍住又用手指在他的唇角处碰了碰。 有些干裂的嘴唇察觉到有人触碰,下意识贴了上去,在她的指尖蹭着。 花月娇凑得更近,呼吸喷洒在林云深鼻尖脸颊,闭合的睫毛急促地扇动几下。 林云深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瞳孔茫然地扫视过面前。他盯着花月娇看了几秒,才勉强辨认出花月娇的脸。 “小花,不哭了。”林云深的声音嘶哑。 他用嘴轻轻碰了碰花月娇的嘴唇,又很快退开。 这个吻不带一丝欲望,更像是纯粹的安抚,仿佛他带着行李连夜从A市离开,坐最早的航班回到X市,又趴在花月娇面前的目的仅此而已。 像是困极了,林云深再一次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