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竹林的影子搭载打在红木案上。一人执卷清读,一人支着下颌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最后终是撑不住了,头一点,趴在案上睡了过去。沈苓往侧看了一眼,良久,起身自柜子里拿了件厚实棉袍,展开搭在他身上。春寒料峭,夜里爱起风。 有人自屋顶跃下,在窗口和他照面。沈苓面上一沉,自书册里抽出一封书信,悄声离去。临出门不忘吩咐福伯,切莫进屋扰了他的休息,其它待他回来再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齐元帝的帝位来得不干不净,众人皆知,心知肚明而闭口不言罢了。此番急急召回吴瑄,在他人看来是成了皇帝眼前红人,回京升官,封了个义王爷的称号,以犒劳其十年的戎马生涯。清楚内情的人皆知不是这么回事,当今齐元帝好认义兄义弟,当年随他一道逆反的,一个两个,均封了王爷,一律入住京城豪宅,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不过是放在眼皮底下好管住他们的手脚,免得在外头占地为王,引起祸患罢了。至于吴瑄,按理也不应当落到如此地步,区区一个守边疆的小将领,又常年居于西疆之地,无权无势,纵给他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大浪花来。 可事情就坏在这里,比起人界,妖界多族与天界历来不和,一个看不上对方,毕竟是下界之物;一个瞧不得那些仙高傲凌人。你有仙法,我亦有妖术,若真斗上一斗,谁胜谁负还说不准。 蝎族长女偏生相中了天界最傲的东渠星君,便是一口咬定非其不嫁。蝎族长老无法,腆着老脸去天界商议,虽说妖仙异种,不应发生姻亲关系,但也并非没有先例的,盼得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便行。 本就是羞着张老脸去的,但心想左右自家孩儿也是妖界数一数二的美人,星君多少会中意上的。却未料东渠星君直接否了蝎族长老的拜见,一句“看不上”骄傲狠心。蝎族长老也不是好惹的主,你仙界既如此待人,我便去乱了人间应有的发展之向,让尔等头痛一番也是好的。 当夜便幻作占卜老人见了齐元帝, “老朽方才观天象,有凶星乍现。” “先生但说无妨。” “凶星处天际西陲,渐往帝星逼近,它近一分,帝星微弱一分。待其全然贴近之日,便是……” 齐元帝皱紧了眉,怒声道: “你可知这些话说出口的后果?”一掌拍在金几上,硬是颤了几颤。 老人哆哆嗦嗦跪倒在地上,慌忙高喊: “小人不敢胡说,君上宁可信其有啊。小人自知说了必是一死,但为了社稷安稳,小人不敢不说。” 头一下一下重重磕在殿上,不多时便见了血花。 “罢了,先起来。若当真如此,先生可否帮朕查出那凶星何人?” “小人已知,便是那名叫吴瑄之人。” 吴瑄自戍守边关以来,仅功无过,丝毫察觉不出其有异心。西疆又有众多小国皆是因他而降服,齐元帝思了一夜,翌日清晨,驿臣携皇令驾马飞速往西。 自吴瑄携夫人入住王爷府,宾客似城外那滚滚东去的澧江,朝中自上至下,但凡有个官称头衔的,皆是奉了贵重礼品上门拜贺。一个个都是长袖善舞的主,几句贺辞便是翻了新地说出口,舌灿莲花。 唯独少了那身华贵紫服,吴瑄看不见之处,臣子们交头接耳,看来传闻当真不假,沈相不满吴瑄成了圣上眼前红人,正给下马威呢。 也有人长叹口气,看来以后得当心着了,得罪了哪头都吃不着好。虽说这位主成了闲散王爷,但圣上已连着几日召他入宫了,说没些是断然不信的,就怕过段日子,就提到实位了。 众人纷纷附和,对啊对啊,还是两边都紧着些嘴吧。 吴瑄敬完那桌,又过来这边。方才还长吁短叹的几人复又换起笑脸,抱拳恭维几句,仰头饮下杯中酒水,面上皆是醉意盎然。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有个好梦哦~ 第5章(上) 有段日子没见,狐狸大姐依旧奔放泼辣,一张魅人的脸如桃花灼灼,映着豆大烛火,更显妖媚。 本应起身相迎,手一撑,却颓然倒回床上,嘴角还是扯起一丝笑来。 “好久不见了。” 红娘看他这样,心里堵得慌,过来替他盖好被褥, “为何到现在还没进山?” 也不等他回答,又抓了抓头发,急躁道: “我说过,让你不要化成人形,为何如此不听话呢?如若我今日未来,你可知你会怎样?” 他知道,真气消散,再无可能成仙。 “你老是答我,维持人形几日了?” “三日,咳咳。”喘不上气,颤着身子咳起来。许是精力耗尽,他无法恢复鼠形,迫不得已托了邻家小孩把红狐寻了过来。 无需多问了,红娘指尖挪动,施法让老鼠现出原形,随后化作狐狸叼着他往远处重影浓黑奔去。 还是那泊灵湖,边上有一山洞,红狐把他放在堆好的干草上。又一纵身,跃出山洞。月色如水,透过叶间缝隙漏下点点银亮,花仙子们美梦香甜,有一道白色身影腾空飞过,怀里抱着的,依旧是那只红狐。 “我刚施法迫他现出的鼠形,他承不住,昏死过去了。”红狐就地一滚,再一看,便是一位绝世美人。黛眉紧蹙,焦急对旁边那人解释。 离元结印探查了一番,后道: “并无大碍,我之前封了他五十年的修为,他又驾驭不了真气,才虚弱至此。” “可要留他在此修炼月余?” “无需,他今夜便跟我走。观里有修道之处,我替他清清浊气。” 几日下来,老鼠便又是那只静不下来的老鼠了。扯着红娘的衣角苦苦哀求,红娘拿他无法,终是放了他离去。臭道士还是挺好的,身子当真轻松爽快了许多,他化作人形也没有之前那般疼痛入骨。 轻车熟路地摸到丞相府侧门,牵起已然脱色的铜环扣了扣,福伯应声开门。 “福伯,沈兄可在?” “在的,少爷请进。” 推开门,果然又在忙。虽知他是丞相,公事繁冗。老鼠仍是撇了撇嘴,站在红木案旁,垂手磨墨。一室宁静,唯余狼毫落于纸端的轻刷声和墨条碾过砚面晕起墨纹之声。 福伯端着茶点进来,沈苓仍是一言不发,老鼠笑嘻嘻地道谢接过,吃得欢快。一双墨黑的眸直勾勾瞧着案后那人,这人似乎,生气了。 “喂,我来了很久了。” “嗯。”到底应了一声,老鼠心情好了几分。 “你吃糕点吗?福伯刚送来的。可甜,真的很好吃哦。”像个炫耀手中糖块儿的小孩儿,沈苓板着的脸也柔和下来。 “过来。” 老鼠小心捧着青瓷盘,捻了块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