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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犬子和几个子侄在族中私塾里温书。” 顾秉忙起身见礼,赞道:“虎父无犬子,想来小秦公子将来也必定经明行修,出类拔萃。” 秦泱嘴上道哪里哪里,笑得却极为得意。 二人坐定,用了茶,顾秉正色道:“说来正巧,下官最近遇到件蹊跷的案子,看起来不算大事,但可能和蓟北有些牵连。” 秦泱皱眉:“若是方便的话,勉之不妨说来听听。” 顾秉点头:“秦兄知道梁波么?” 秦泱愣了愣:“恩,他出事的时候,我刚调入吏部,故而略微知道一些。梁波原先是都畿道刺史,管辖洛京周边,之后才调庶魏州。此人,我虽然不太熟悉,但原先的官声倒是极好的。永嘉十年先帝最后一届乡试,梁波的儿子,似乎是叫做梁猷中了解元,之后的会试,似乎是榜眼。” 顾秉想了想,插嘴道:“考场严密异常,梁波只是一个外藩刺史,如何能得到考题?他若得不到考题,梁猷又如何舞弊?” 秦泱沉思:“那年,我依稀记得,苏太傅是主考官,副考官是翰林供奉曹无意,梁猷那份卷子我看了,其实写的倒是很不错的,只不过人证物证俱在,当时三司会审也就那么判了。第二年,圣上登基,清查旧案,也没勘出此案有什么冤情。” 顾秉喝了口茶,苦苦思虑:“两位考官一是苏太傅,一是阁老派的翰林,先帝应对党争,向来采用制衡之术,这并没什么奇怪的。秦兄,你觉得二位考官沆瀣一气判定卷子并非梁猷所写,诬告的可能性有多大?” 秦泱补充:“而且,考官们都位高权重,何必要去为难一个外放的刺史?” 顾秉抬头看房梁:“若梁波之事和党争并无瓜葛,那恐怕就是他在蓟北有仇家。而这个仇家要么权势熏天,要么就是和朝中大员有勾结。” 顾秉起身:“偏偏蓟北的事情,便是苏景明向我告发的。两者之间,必有关联。我想去吏部一趟。” 秦泱苦笑着跟上:“原先答应犬子陪他用午膳的,勉之如此勤力,我等汗颜无地啊。” 顾秉有些不好意思:“秦兄只要把我带去便好,文书我自己查阅就行。” 安义找到顾秉的时候,顾秉正一个人埋首卷宗之中,忙的不亦乐乎。 “顾大人。”安义招呼他。 顾秉见到安义,还是如同往昔一般行礼:“公公。” 安义有些心疼他:“顾大人,你说新年头月的,什么东西不能让下面人来,非要亲自来查么?” 顾秉摇头:“都是绝密的东西,让下面人看到总是不好。我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妨的。” “唉,也罢。杂家是来传陛下口谕的。” 顾秉跪下接旨,“顾秉,元月还有六天休沐,朕想出宫走走。你收拾收拾,一道吧。” 顾秉看安义:“公公,能不能和圣上打个商量。下官这里事务繁多,若是抛下杂务离京,恐怕难以完成陛下之前的吩咐,公公,你看……” 安义捂着嘴笑:“哎呀,知顾大人者莫过于陛下也。咱家来之前,陛下就说了,若是顾秉推托,就和他说,朕准你把公务带着,若还是嫌多,朕便帮他做。” 顾秉仍在纠结,安义却径自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看着满案公文苦笑。 安义走了还没一盏茶,太府寺少卿却来寻他,把顾秉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太府寺掌管宫内财帛,和大理寺毫不相干,连太府寺的正卿,顾秉也只是远远在朝堂上见了几面。 顾秉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尝试着招呼:“王大人。” 对方笑道:“在下不四王大人,下官姓王。” 顾秉懵了:“所以大人你到底贵姓?” “王”大人:“免贵姓王!” …… 最终顾秉才从这个黄大人那里知道,宫里元日竟然也给他赏赐了,数额等同皇子。 长了二十八岁,顾秉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第九章:有客乘风来纵酒 月上中天,顾秉带着文书疲惫不堪地回府。一进门,文书便散了一地。 轩辕正在他的院子里,坐着他的石凳,端着他的茶杯,喝着他的茶。 轩辕微微仰起头,似乎很满意顾秉呆若木鸡的神情,起身晃到他身后,伸出两指点住他的眉心,轻轻唤道。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顾秉反应过来,后退两步,附身行礼,顺便把文书捡起来。顾秉张望了下,隐约能感到数个暗卫的存在。 “陛下。”顾秉迟疑了下,不知道如何开口。 轩辕拍拍他的肩膀,坐回到石凳上。 “朕赏的茶叶你都喝完了?” 顾秉赶紧招呼清心泡茶,边答道:“臣平日独自在家,不用喝那么好的茶叶,又罕有客人到访,故而陛下赐的茶叶一直没怎么喝。” 轩辕笑他:“傻子。新茶放久了便陈了,你老是留在那里,岂不是永远喝不到新茶?” 顾秉也挺无奈地摇摇头:“所以臣谨小慎微,做不得大事。” 轩辕端起君山银针:“朕教了你很多次,你却总不懂及时行乐的道理。很多事情,年少时不做,要等到垂垂老矣再去后悔莫及么?” 顾秉叹口气,在他对面坐下来:“是啊,很多公务,闲暇时不处理,难道要等到火烧眉毛再望尘莫及么?” “朕的口谕,你没听到?” 顾秉故作严肃:“臣已领旨谢恩了,所以请陛下同臣一道批阅公文。” “唉,元月初一啊。朕的臣子却逼朕办公,历朝历代的皇帝里,哪个如同朕一般凄惨?” 顾秉看他:“安义公公说陛下要离京,不知陛下要去哪里?” 轩辕伸出食指,笑眯眯地摇了摇:“非矣,差矣。朕只说要出宫,朕没说要出京。” 顾秉愣了下,心中隐约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勉之,你猜猜?” 顾秉强装笑颜:“想来陛下应是想去京中别业忙里偷闲吧?” 轩辕似笑非笑看他:“唔,说是京中别业倒也是没错。不过却不是朕的,是你的。” 顾秉苦着一张脸:“陛下,寒舍简陋,只有粗茶淡饭,恐怠慢了陛下。” 轩辕道:“珍馐佳肴吃得太多了,粗茶淡饭正合朕意。” 顾秉垂死挣扎:“陛下九五之尊,屈就臣子府第,恐怕不合礼制。” 轩辕一锤定音:“历来皇帝微服私访,体察民情,都是暂住臣子家,当年在嘉州不也是如此?勉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