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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二十年,她在宫里近二十年,好像终于得了那么一点儿认可。 她初时进宫就一个原因:元后久病不愈,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尚在襁褓中的沈晰需要一个养母。 家里怕这个孩子被养在旁人膝下会受委屈,她身为元后的胞妹便被送进了宫。因为要抚养嫡子,所以她一进宫就在妃位上,一度风头无两。但在后来的近二十年里,她从来没有多得宠过,位份也始终未曾晋过,少女年华时曾存在的幻想早已在时光流转中被消磨殆尽,她生命中的唯一光彩,就是这孩子还养得不错。 如今倒突然晋了个贵妃。 这算是皇上在谢她? 舒妃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沈晰也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不好硬做宽慰,索性离座起身,伏地一拜:“儿臣先恭喜母妃了!”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舒妃赶紧拉他,哭笑不得,“本宫用不着你这样哄,一会儿你陪着本宫一道去给你母后上柱香。” 之后的小半年,宫中喜事不断。 先是舒妃在吉日正式受封为舒贵妃,接着又是东宫的两个孩子过百日。 皇上在百日时给两个孩子赐了名字和封号,小皇孙叫沈济,达济天下的济;皇孙女的闺名由父母起,皇上就赐了她公主的爵位,封号“安和”。 接着便是年关。 过年在宫里是大日子,通常从腊月一开始就要热闹起来了。但对于楚怡这样的位份不高的东宫妃妾来说没什么可忙的,属于社交层面的宫宴应酬都轮不上她去,她自己开开心心地过年就行。 但在腊月廿八,出了件让楚怡挂心的事——云诗要生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因为和沈晰越来越亲近的缘故,云诗这一胎弄得楚怡心情也蛮复杂的,和太子妃生孩子带来的感觉不一样。 太子妃是正妻,而且和她不熟,她在看待太子妃的事情的时候,角度相当旁观,基本就是在理智地看待一件陌生人身上发生的事。 但云诗就不同了,云诗和她是好闺蜜,这件事总结一下就成了“她的闺蜜怀着她男朋友的孩子”。 ……这感觉太复杂了。 楚怡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和自己强调明白“云诗怀孩子的时候我和太子还不熟”的问题。 又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强行接受“你就是心里别扭又能咋地?”“你既不能不让云诗生,也不能和太子玩离婚”的悲惨处境。 最后,这一切再度被她慨叹为——封建制度害死人啊! 可到了云诗发动要生的时候,这一切的感慨就又没了。那一天里,她从早到晚都在屋里焦虑得团团转,就怕云诗折在这一胎上。 到晚上云诗平安生产的消息传出来时,她一下子浑身都脱了力,缓过来后就心情很复杂地在心里感慨了下:事实证明,女人间的感情好起来,男人算个屁啊…… 然后她把这个“至理名言”写在了她的小本本上。 她现在确实蛮喜欢太子了,可她并不想让自己完全沉溺在所谓的爱情里。 她要一直提醒自己友情、爱好的重要性,在不可能拼搏什么事业的前提下,她希望这两件东西还可以让她活得相对独立。 从思想上变成别人的附属品就太悲惨了,楚怡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尽力地保持自我。 第二天,楚怡去纤云苑看望云诗和她刚生下来的女儿,一进院门,就看到沈晰一脸丧地坐在廊下。 “殿下?”她走过去福了福,“怎么了?” “唉……”沈晰叹气,然后抬起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她,“我真的特别吓人吗?” 楚怡笑出声,知道他这是又因为云诗的胆小碰了一鼻子灰。她一时有点心疼,觉得他这副样子可怜兮兮,但同时吧,又还有点窃喜。 他和云诗要是也情投意合,她的心情就更要复杂了,现在这样对她来说还比较好接受。 她发现自己变得自私了…… 她于是闷闷地走进了云诗的卧房。 “?”沈晰察觉了她的情绪变动,但没能明白为何会突然这样有变动。想问一句,可她已迈过了门槛,他想了想,没好跟进去。 “唉。”沈晰又叹了一声,摇摇头,起身去绿意阁等楚怡去了。 整个东宫后宅,也就楚怡那里让他觉得自在些。别人要么礼太多、要么想太多,都没法让他觉得是在家里。 进了绿意阁,他就把白玉青玉都支了出去。两个人都清楚他要干什么,死死低着头一并退到了屋外等着,一个字也不敢多言。 太子又要看奉仪娘子写的东西了。也不知奉仪娘子到底写了什么,竟然那么有趣。 屋中,沈晰做贼似的站在书案边搓了搓手,无比熟练地翻出了本子,又从自己随身佩戴的荷包里取了把钥匙。 楚怡够精的,怕别人偷看,就给本子装了把锁。 但她显然没料到已经有人看了,并未将钥匙随身携带,最初时搁在了枕头底下。 于是他拿去配了两把,一把一直带在身上,一把放在书房里备用,就这样又偷偷摸摸看她的本子看了好几个月。 那个傻楚怡还没发觉…… 沈晰边在心里笑话楚怡,边将小锁咔嗒一声拧了开来,信手一翻便刚好翻到了前两日看过的那篇。 他就又往后翻了两页,很快,便看到了楚怡昨晚刚写下的那行字。 ——“女人间的感情好起来,男人算个屁啊!” 读起来真是荡气回肠。 第36章 楚怡回到绿意阁的时候,发现太子坐在罗汉床边喝着茶,神情还是丧丧的。 看见她进来,他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叹得她直笑:“怎么啦?” 沈晰皱皱眉,又一叹,憋出一句:“……云氏怎么样?” “挺好的。”楚怡坦诚道,“孩子也挺好,白嫩水灵能吃能睡,殿下放心!” 沈晰:“哦……” 他其实知道云氏和孩子都挺好,如果有什么不好,宫人早就来告诉他了。而且这是东宫,也没什么非得他亲自照顾的地方,不论出了什么事都有人会立刻安排妥当。 真正让他不高兴的是另一件事。 然而他没法说。 他一时在想,以后再也不要偷看她的本子了!但几是下一刹,他就意识到自己一定忍不住。 ——他被她本子里的内容气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若能忍住,还能看到现在? 他于是长长地缓了口郁气,朝楚怡伸了伸手:“来。” 楚怡走过去,还没站稳,就被他一把拥进了怀里。 她顿时双颊泛红,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躬得像个小虾米。但他似乎无所察觉,只把她抱得紧紧的,安静地抱了很久,才用一种十分疑惑又万分忐忑的口吻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