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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埃里克的方式更像是教养幼兽——源自末世人无可奈何的传统。即便她已经尽量温柔细心,例如当初小埃里克幼嫩的肌肤被新衣磨红甚至险些破皮后就牢牢记住,给孩子剪裁新衣不能用粗糙的窗帘布,而应当选用更加细腻的材料;也会根据埃里克的喜好以及均衡营养的要求适当调整食谱内容。但请相信,即便是最自负的父亲也不会放自己不到七岁的孩子去野地里近距离观摩蛇类,尤其那还是花纹艳丽的剧毒蛇类。“蜜萝,我们今天不学习演唱吗?”埃里克饶有兴趣地摸了摸那条盘在jiejie手上假装手链的一对幼年环蛇,不论是清亮的童音还是乖巧而略带狡黠的语气都与今后那个蛰居歌剧院的鬼魅相去甚远——倒是与蜜萝从前在歌剧院或教堂两人交情渐深时很有几分相似。如果不看他这六年来威慑力与日俱增的畸形面孔,听者在脑海中勾勒出的必定是个小爱神丘比特般顽皮俊秀的孩童形象。“我不希望过度的训练令你厌倦歌唱。”蜜萝一本正经地回答,同时娴熟地加大力度安抚手腕上蠢蠢欲动的小东西。两条蛇都是金环蛇,细长的黑色身躯上分布着一圈圈美丽的亮黄色花纹。这种蛇其实通常分布在亚洲,能在欧洲的野地里看到它们也算是难得的缘分。这个族群天性温驯,不爱招惹人——幼蛇除外。“事实上,没有什么比音乐更动人——我想我很难对它们感到厌倦,无论是声乐、器乐,又或是编曲赋格。”男孩语气无辜,直到黑发女童恼羞成怒地使劲瞪他,才睁大自己漂亮的金色眼瞳,眼底带了点儿撒娇“讨饶”的意味,骇人的面孔却又露出一抹近乎宠溺的浅笑,只有蜜萝能看出来的那种,“好吧,蜜萝,那么这次你又想暂停几天?”“到你能从我身边哄走蛋饼、蛋羹为止!”蜜萝现在虽然比埃里克大了两三岁,却也还未脱出儿童的范畴。此刻,她看着自家小星辰黑黑的眉弓下两汪流光溢彩的金色清泉,软糯的童音里零星的怒气眨眼间涓滴不剩——最终出口的,也就是一声毫无威慑力的轻嗔。埃里克于是扫了一眼那对儿分别被jiejie临时命名为“蛋饼”“蛋羹”的小蛇,佯装诚恳地仰脸认错,那双比小蛇身上的花纹动人百倍的眼眸却在蜜萝眼里愈发清晰起来。蜜萝从没打算在小埃里克面前掩饰自己与众不同的能力,于是小埃里克很早就知道,从jiejie手里骗走她的宠物,无论是什么种类的宠物,都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反正等蜜萝搜肠刮肚整理出些还未用过的存货,就会兴致勃勃地回来继续对他的艺术教育了。虽然埃里克知道,蜜萝对艺术的认知大约并没有她自己宣扬的那样崇高虔诚。不过这更好。毕竟,如果艺术在蜜萝眼里并不崇高,那么jiejie视为崇高,千方百计不忍断绝的,便只有我对艺术的喜好了吧。早已不再试图接近镇里同龄人的男孩想。他不成唇形的嘴唇抽搐了一下,怪异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老实说,在贝尔纳懦弱冷漠的放纵下,当蜜萝终于觉察自己所习惯的教育在这里可能不合时宜时,埃里克毫无疑问已成长为最顶尖的“幼兽”——无论是在狩猎方面,还是在蜜萝有意无意推崇的音乐艺术方面。前者在蜜萝以不少动物习性为例的“言传身教”之中进步神速,但限于贝纳尔的严防死守与相对安定的环境,在应付蜜萝之外难免欠缺经验;而后者得益于埃里克对声音非同寻常的敏锐灵性则已好几次掏空了蜜萝肚里的存货——从前向来仗着新人类的好记性死记硬背,对种种乐理不求甚解的黑发少女在这催逼下终于不得不认命地捡起自从遭遇“幻境”就开始在记忆里落灰的乐理知识默默咀嚼。真是的,小星辰变小之后怎么反而把我一个新人类吃得死死的!蜜萝又一次拿着自己新整理的要点找埃里克继续课程时,一面有点儿挫败地抱怨,一面又忍不住傻傻地翘起唇角:这么说,埃里克从同我认识起也算很用心了,等我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怎样离开?一连串思绪迫近之前,黑发少女感到自己的心脏隐约疼痛了一下——她承认,随着小埃里克的日渐成长,她越来越频繁地想念那个与自己几度欢好的男人;小镇上人们对他,或者还有蜜萝这个古怪的亚裔养姐日益恶毒的议论揣测也由不得她不提高警惕。但作为jiejie,她并不想与眼前这个刚出生就让自己手忙脚乱了好久,现在又把自己吃得死死的弟弟分离——只是单纯的不想,要说不放心,对渐露峥嵘的埃里克倒并不多。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替换完毕,我已经是只废苏了……好吧我知道我又迟到了QAQ,然而看在人家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轻点鞭笞好不?☆、生日决意循循善诱从来不是末世教育推崇的风格,对蜜萝这批注定临危受命的新人类孩子更是如此。从前在剧院时埃里克倒是做好准备耐心教导,但蜜萝又仗着新人类的天赋,听得并不经心,也就无从领会艺术家朋友的好意。于是,到她当起老师,对埃里克的教导别说是循序渐进,前后能渐渐串成体系都多亏她后来断断续续但的确责任心十足的温故知新——当然,埃里克惊人的天资才是主要原因。事实上,虽然蜜萝不太想承认,但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如何向一个良师的最低底线靠拢时,却发现自家小星辰早就在青出于蓝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不考虑新人类天赋带来的技巧优势,单论对乐理的见解,她努力温故知新以后的水准也就勉强不掉队而已。哦,不,大概早就掉队了。蜜萝含笑看着埃里克手舞足蹈地对报纸上某位小有名气的乐评人专栏刊文进行批判,然后娴熟地摸摸男童头顶稀疏的发丝,并轻轻吻了他一侧脸颊:“当然,你是对的,埃里克——我也觉得报纸上推崇的那些‘剧院名曲’不怎么好听。”埃里克于是快活地笑起来,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里却悄然闪过一缕细细的叹息——他向来知道那双温柔的黑眼睛下有颗多么敏锐的心灵,就算她总被自己问到哑口无言也无法抹煞;也知道那片鲜妍秀丽的唇在事关艺术之时从不会吐露不实的安慰,哪怕那嘴唇的主人对艺术之爱始终未及灵魂。故而只要蜜萝一句肯定,于小埃里克便已胜过世间一切赞颂。虽则他早已从小镇里所有成人和已学会辨别美丑的孩童处了解:即便自己献上最真诚的歌声,也绝不会有哪颗蒙昧的心灵情愿承认它曾在那恶魔的泣诉中漂浮陷落,绝不会有哪双胆怯的眼睛胆敢透过他日渐狰恶的面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