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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清晨起来用过饭,又是昨日那副淡然神情,因隋铁衣来邀请,两人又同行上街去了。 临走前,阿殷还特意说中午不会回来,请定王不必管她。 定王终于觉察出不对劲—— 阿殷虽不是爱撒娇黏人的性子,却也极少冷脸待他,像是刻意躲避似的。这般冷淡推脱的态度似曾相识,那还是去年腊月,他得罪了她,结果被连着晾了数日未能近身。难道这回又惹着她了? 初抵巩昌的时候并无异常,昨日清晨醒来,她却独自蜷缩在里侧,难道是…… 定王苦恼的揉着双鬓。 他纵然能猜透永初帝的心思,洞察战场和朝堂上对手的安排,对女儿家的心思,终究揣摩不透。何况初抵巩昌的那晚都护府设宴,他喝得酩酊大醉,连如何回屋的都吧记得,哪还能回想起旁的。 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遂出门叫来蔡高,问道:“昨日你随王妃出门,她可有不悦?” 蔡高拱手,不敢跟定王对视,“王妃昨日,似乎不太高兴。” “可知是什么原因?” 蔡高当然不知道。 定王遂换个问法,“前天晚上,王妃回来时可有不悦?” “前天晚上……”蔡高似有些作难,偷偷抬头。对上定王锐利的目光时,立时又缩了缩,老老实实的道:“那晚王妃心绪如何,殿下不记得了吗?”见定王冷着张脸不则声,心中愈发尴尬敬惧,遂将身子躬得更低,“那晚殿下离席时,当着宴上众人的面,抱着王妃同行……王妃她想劝殿下……却被殿下……” 砰的一声,屋门被重重关上,方才还在檐下冷肃而立的定王霎时不见踪影。 蔡高擦了擦额头的汗,哪敢多逗留,慌忙退到院门口去。 * 屋内,定王肃着张脸,拿起桌上茶水猛灌。 难怪总是避着他,必定是那晚众目睽睽之下害羞了! 这样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定王稍稍放心。待阿殷从街市回来,特地迎到院中。 外人跟前,阿殷也未摆脸色,如常的叫了声“殿下”,进屋后却将衣袖从定王手中抽出,淡声道:“殿下今日没出门么?” “看了会儿兵书。”定王过去倒茶给她,“颠簸一日,想必累了?” “多谢殿下。”阿殷接过茶杯喝尽,便起身去内室洗手。过后换了身家常衣衫,命人摆饭,同定王分坐在桌案两侧,慢慢用饭。定王自是殷勤照顾,或是夹菜或是舀汤,还将那虾子剥好了放到阿殷碗碟中,说她怀着身孕辛苦,该多补补。 这般姿态迥异于往常,阿殷猜得缘故,神色未有半点松动。 吃罢晚饭,漱口完毕,她将衣袖款款理着,道:“殿下若没有旁的事,我便先去侧间,叫人来捶腿。” 定王当即握住她手臂,“她们哪能捏好,我来。” “不必劳烦殿下。”阿殷轻轻挣脱,转身就想往侧间去。 定王见这殷勤丝毫不起作用,索性起身将她从后抱住,“怎么又生气了?”怕她挣脱,特地将她两只手捉在掌中扣着,将修长纤细的身段包裹在怀中,顺势吻到阿殷耳侧。 阿殷任由他抱着,没说话。 片刻后,定王才低声道:“那晚的事情蔡高都跟我说了,是我不对。只是——”他故意舔舐柔软的耳垂,低沉的声音中有别扭,亦有温柔,“所谓情难自禁,当时我已醉得不省人事,做事全出自本心。当着众官的面搂抱虽有失体统,却也算是……嗯,心意流露。”说着将怀抱收得更紧,声音中甚至带了些许讨好般的笑意。 阿殷颇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箍得紧了难受,殿下先松手。” “不松,松了你又逃走。”定王将手捧在阿殷脸庞,自后亲吻,商量道:“你若是不高兴,我就站在这儿任你捶打,绝不还手,直到你消气。只是往后若不高兴,直白告诉我,别生闷气可好?你腹中还怀着孩子,生闷气损伤身体,若母子都因我不快,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阿殷瞧见他的侧脸,轻哼了声。 说当然是要说,却得选好时机。定王久居高位,惯于拿威仪气势压人,空口说了他未必放在心上,唯有叫他受点煎熬,才能叫他长记性。 这般想着,阿殷便作势去掰定王的手。 定王哪能半途而废,当即旋身到阿殷跟前,将她双手牢牢锁住,低头瞧她。两人自入北庭便常做劲装打扮,阿殷因身边没有如意照顾,头发也总拿玉冠束在顶心,不饰钗簪的娇美面目,怎么看都叫人沉迷。定王凑过去亲了亲,额头相抵,四目相对,声音低得像红绡帐里的呢喃,“你想怎么消气,我奉陪。” “消气倒不着急——”阿殷挑眉,眼底的嗔怒毫不掩饰,“殿下且说说,我为何生气。” 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 “自然是为前晚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定王自知理亏,有些讪讪的,牵着阿殷至桌边坐下。桌上摆着才晾好的牛乳,他随手摆到阿殷跟前,取了瓷勺就想喂她赔罪。 谁知阿殷猛然面色一变,不由分说将那牛乳推到旁边,声音更加冷淡了,“殿下当真不记得?” ……难道还有旁的事? 定王只觉得头大。哪怕是当初代王和太子刁难,也不曾让他如此苦恼过。 那晚的记忆全然空白,想破脑袋也没能忆起多少,只依稀记得当时抱她在怀里,十分愉悦。难道是酒后乱性,不顾她身怀有孕,强要了她?定王立时否了。怀孕头三个月不能行房的事,不止阿殷说过,那郎中都婉转提醒过几次,这事关系重大,他自认没那么混账。那还会为什么? 阿殷不肯给半点提示,只管含恼瞪着他。 正是大眼瞪小眼难分难解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人扣门,说是隋二姑娘求见王妃。 阿殷稍觉诧异,暂时收了脾气,问询般瞧着定王。 定王最知隋彦父女性情,当即道:“出去瞧瞧?”旋即便同阿殷走出屋外,在廊下驻足。 庭院当中的甬道上,隋丽华一身简素打扮,身后不见半个人跟随,只孑然站立。见阿殷和定王并肩而出时,她心中满是犹豫挣扎。父亲的怒声责备还在耳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盛怒,没给她半点争辩求情的余地。可要她跟眼前这个出身卑微的女人跪地道歉,实在是太过艰难……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隋丽华抬头看向定王,“定王表哥,我……” “是有何事?”定王眉目冷肃如旧。 “我……”隋丽华将衣袖揪得愈来愈紧,好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