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5.往昔
A35.往昔
“看，雅人君总是跟在jiejie后面呢，真可爱。” 穿着围裙的幼师笑起来，远远地看着玩闹的小孩子们。 “这一对姐弟长得真好，赏心悦目。”另一人道，“尤其是雅人君……简直像个洋娃娃。” 说到这里，两人叹了口气。 这孩子样貌生的好，走到哪儿都被班里的小女孩围着。可他偏偏是个性格冷淡的，对大打出手的女孩们熟视无睹。 其中一个孩子家底雄厚，从小娇生惯养。她受不了被无视，直接将男孩推进了附近工地里的水泥坑……还是jiejie德子把人找回来的。 好在坑比较浅，人又发现得及时，才没能酿成大祸。 不过自那以后，男孩就只跟在jiejie身后了。 远处，女孩正坐在小板凳上玩折纸，她梳着双马尾，黑发柔顺光滑，脸颊鼓鼓的，跟花栗鼠一样。 一个男孩凑到她边上，拿出自己叠好的小青蛙。这立刻引来了女孩的好奇。 “好厉害啊，阳太君！”她眨巴着双眼靠近，“你怎么折的，教教我吧！” 男孩的脸红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把青蛙递过去：“德子喜欢的话，就送你……” 话音未落，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茶色卷发的小男孩夺过那只青蛙，撕了个粉碎。面对目瞪口呆的同学，他的表情很冷淡。 “丑死了。” 阳太嚎啕大哭地跑去找老师告状。两名幼师看着躲在jiejie身后的雅人，顿感头疼。 “雅人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孩子明明有一对蜜糖色的眼睛，语气却像冰块：“因为很丑。”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模样，幼师捏了捏眉心：“不可以这样，抢走别的小朋友的东西……” “那他抢走我的东西就对吗。” 小男孩紧紧抱着jiejie的胳膊，扁起了嘴。 幼师们恍然大悟。她们对视一眼，笑起来：“原来是舍不得jiejie啊！” 一人蹲在他面前，耐心地纠正：“德子酱是jiejie，不是雅人君的‘东西’哦——” 破天荒地，小男孩鼓起嘴，琥珀色眸子泪汪汪的。 他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 最近雅人不再陪她玩沙子了，这让德子感到很不满。 弟弟被mama抓走，又学象棋、又学小提琴……时不时就抱着一堆奖杯回家。 都因为这家伙，爸爸mama吃饭时总是聊他的事，连自己考试拿了‘A’都置之不理……因为弟弟可以在更难的考试中拿到“A ”。 “德子，别去玩沙子了，脏兮兮的。” 此时此刻，弟弟站在门口看她洗手。他穿着一套英伦风的小马甲，蓬松的茶发打着卷，皮肤雪白，看上去像个小绅士。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过邻居们都这样说。 德子不太高兴：“哦。” “明天我有小提琴演出，你来当钢琴伴奏吧？” 弟弟又提出了要求。 “不要。”女孩瞪着他，“我要独自表演，才不给你当伴奏。” 雅人看着她，突然露出一个笑容：“算了。” 德子感到很恼火。 弟弟的表情很高傲，那就像在说——德子是笨蛋，所以才做不到。 明明是这个家伙奇怪！谁能看一遍谱子就知道怎么弹奏啊？ 她试图绕过男孩，却被抓住了双马尾的一侧——好痛！ “你干什么！”德子大叫。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阳平？”他松了力道，但还是抓着不放，“他今天送你回家了？” “是阳太！” 她才不信弟弟会记错名字，这可恶的家伙就是故意的！ “阳太比你好上千万倍！” 德子哼了一声：“他经常给我带好吃的，连零花钱都交给我呢！还会趴下当小狗让我坐上去……mama说过，结婚就要找这样听话的人。” 她狠狠擦着弟弟的肩膀走过，全然不去看男孩的表情。 “老公，雅人今天获得了儿童组的A等奖！” 餐桌上，女人兴奋地展示那张奖状，而西装革履的男人也点了点头，向来严肃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做得很好。” “这是应该的。” 雅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这立刻换来了妇人“好可爱”“像天使一样”的感慨。 学人精。明明他以前都不那样笑的。 德子往碗外面挑水煮西兰花……没错，弟弟就和西兰花一样讨厌。 “今天是月考，需要爸爸签字。” 茶发男孩从茶几上拿过卷子，那上面满是鲜红的圆圈。 山野健目露赞许，持着钢笔落下遒劲字体：“德子呢？学校的考试日期一样吧。” 糟糕——！ 女孩咬住嘴唇，今天她考得很不好，最后一道大题一点都没答出来。 她磨磨蹭蹭地掏出卷子。父亲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补习班不是做过类似的题目吗？” “……我不小心忘了。” 德子背着手，偷偷地瞪向旁边的弟弟——他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 “唉呀……德子上了这么久补习班，好像成绩没怎么进步呢？” 妙子有点担心地接过卷子，翻来覆去地抖着一张纸，“不要被教室后排的那些孩子影响了。” “没关系的，母亲。”雅人笑着道，“同班的阳太君送她回家了，两个人一定可以互帮互助，提高成绩。” 此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 在母亲的不断追问和父亲不赞许的目光下，女孩羞愤起身。 “我最讨厌雅人了……！你这坏心眼的恶魔！” 德子摔了筷子，跑到楼上去了。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母亲叹了口气，“雅人，你有空多教教jiejie功课。” 茶发男孩拿过一边的碗，将那被挑出来的西兰花送入口中。 “我会的，母亲。” 少年弯着琥珀色的眼睛，像盛着一汪蜜潭。 ... 今天是文化祭，校长一早将全校学生叫到体育馆进行宣讲。 “德子，我听说阳太君转学了！” 友人在一旁耳语。 “他眼睛受伤了。”德子烦躁地踢了踢足尖，“明明文京区的医疗条件最好，他家人还要带他去别的地方……” “过去，我们曾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有陌生人趁机给同学们带来sao扰。因此，我要求大家在文化祭期间保持警惕。” 大腹便便的校长肃声道。 “如果你们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或者行为，请立即告诉老师或安保人员……” “听说是被人弄伤的……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家里人可能是怀疑霸凌吧？” “唔。” 女孩有点伤心地垂着肩膀。 她和阳太就读一个幼儿园，后来升上同一所小学。突然失去了朝夕相处的玩伴，她感到有些寂寞。 “让我们共同努力，打造一个安全、有趣、难忘的文化祭吧！” 大家稀稀拉拉地鼓掌，鱼贯而出。 一个茶色的脑袋在人群中很显眼，那是弟弟雅人。 他天生一头亚麻色的自来卷，象牙色的脖颈上隐隐透出蓝色的血管。个子抽条得飞快，在一群邋遢的小学男生里鹤立鸡群。 “你弟弟长得真好看……简直是王子。” 友人脸红了。而女孩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们班级负责的是鲷鱼烧的摊子。生意很好，德子去楼里取备用食材，结果在小花园的廊下发现了弟弟的身影。 男孩穿着制服，短裤下的小腿要比旁人长上一好截。 “那个……这位小同学。”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递出一张传单，“请问这个占星馆……在什么地方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古怪的笑容，眼珠子扫来扫去，令人作呕。 又被奇怪的人缠上了。 德子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赶人，却听见了弟弟嘲讽的笑声。 “先生，我看您西装剪裁精良，领带却是烂大街的货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您言传身教地为我们上了一课，真是太感谢了。” 男孩抱着胳膊，明明笑着，言语却尖酸刻薄。 “你……你这小子！” 男人恼了，他猛地抓住男孩的肩膀，试图将其钳制：“真没有教养！” 德子着急地就要上前，却看见弟弟从兜里掏出什么。 ——那是个圆规，尖端在阳光下闪着凛冽的光。 “胸章是附近的电子公司吧？”他微微一瞥，“如果您的上司收到了一个无辜学生的指控……猜猜看，他们会相信谁？” 中年男人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雅人笑了起来：“赶紧滚。否则我可不保证，这个圆规只用来画圆。” 他猛地挥出胳膊，闪着寒光的文具抵着男人的喉咙，在空中划过一条银线。 “还是说，你更想声名狼藉呢……？”男孩笑起来，“所有进入校园的人都有登记，可以轻而易举找到你的名字。” 中年男人怕了，他连退两步，惊慌失措。 “我……没有，你在胡说什么！” “只要和往年的名单进行对比……我都懒得验证了，你就是那个总是趁着文化祭潜入，sao扰学生的变态吧？” 雅人转着手指，圆规在指尖上打着转。 他嘴唇轻启，念出了一个名字。 “不……我……”男子额角流下冷汗，连忙鞠躬道歉：“小同学，原谅我吧！我现在就离开。” “这么轻易就放你这个犯罪者离开？真是异想天开。” 他弯着嘴唇，上下打量着男人，目光戏谑。 “那你……要我怎么做！”对方咬紧牙关。 德子远远地看着。 她那唇红齿白的俊俏弟弟佯装思考了片刻，终于笑起来。 “像狗一样跪下……没错，四肢着地的那种。” 弟弟弯着眼睛，可那阴冷轻蔑的眸光却令她不寒而栗。 他用穿着制服鞋的足尖踢了踢男人的膝盖：“快点啊？不然一会儿有人来了，我就让保安来把你抓走。” “年终奖金要怎么办呢……不，或许会被直接开除吧？” 那声线天使般澄澈透明，开心地笑起来。 而中年男人浑身颤抖，慢慢屈下了膝盖…… “来，学两声狗叫？” 女孩捂住嘴，身体微颤地躲进墙后阴影。 正值春日，连微风都是暖洋洋的，然而她却像被冰霜覆盖，茫然地站在那里，浑身透着寒意。 眼前的景象让她无法理解。那不是她熟悉的弟弟。 如此残忍、狠辣的手段……真的是年仅八岁的孩子能做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