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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开始沉浸在他的荒诞幻想中。 想到这里,蚩尤苦笑起来。 “mama……”云锦忽然对着天空中的流星喊,“我在涿鹿啊!” 在她喊完之前,流星拖着尾巴消失在西边的山峰上。蚩尤清楚地看见泪水划过了云锦的脸儿,映着星光闪烁,落在了城墙上就再也找不到。 “小时候,mama很美。我们穷桑的城外,有一座山叫凌云。mama穿着雪白的衣服,站在凌云山上唱歌,十里外都能听见,所以我父亲就娶了mama。mama是少昊王的十六个妃子,我却是第一个女儿,所以我被抱给了正妃……”云锦轻声说。 “云锦公主……云锦公主……”使女在很远的地方追逐那个雪白衣裳的小身影。 云锦跳进了少昊王大屋外的花溪,溪水载着落花,冰凉地抚摩着云锦的脚。云锦提着裙子,在浅浅的溪水里跳了起来,每次踩上落花又落进了水里。 云锦咯咯地笑,抬头看见花溪的对面有人看她。 云锦从没有见过那样美丽的眼睛,当她凝视那双眼睛的时候,云锦不由自主地放下了裙子,任裙角飘在了水中。 “你……叫云锦么?” “我是云锦啊。” 那个美丽的妃子迟疑着伸出了手,“我可以摸摸你的脸么?” 云锦默默地点头。 “云锦啊……”那双温柔的手轻轻掠过云锦娇嫩的面颊。 “云锦……”呼唤的人泪如雨下。 那声呼唤竟然在一瞬间纠结了云锦的心,直到十年后的雨天,那些冰凉的雨珠打在云锦的脸上,云锦还能够感觉到声声呼唤绵延着越过了时间。 在使女们出现之前,妃子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了树丛中,只留下云锦怅然地摸着自己的面颊。 “大王……大王……” 云锦走在幽深的大屋中,被远处招魂一样的呼声喊得心惊胆战。没有灯火,也没有使女,只有一重又一重的帐子。云锦从来不知道少昊王的大屋中还有这样一间,她很后悔不小心闯了进来。可是那个声音里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让云锦无法克服自己的好奇心。 远隔二十丈,云锦看见那个帐子中瘦弱的女子。她像一具皮肤包裹的骷髅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双大而僵死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屋顶,喘息着,“大王,大王……怎么不回来了?” 恐惧让云锦抓紧了自己的裙子就要逃跑。 “云锦……我的云锦啊,大王你把我的云锦还给我吧……”曾经纠结在云锦梦中的呼唤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脚步。 云锦的脚步开始向那个女子移动过去,云锦甚至听不清她的呼唤,只看见她的嘴唇还在翕合:“云锦,云锦啊……”让她想起冰冷的眼睛,流花的溪水……泪水划过妃子的脸。 “我叫云锦啊……” 像水滴进了干涸的田野,僵死的眼睛活动起来,爆射出异样的光辉:“云锦……” 四年之后,云锦再次感受到那种温柔的目光,而花溪旁的一幕还恍如昨日。 “你不是我的云锦……”女人说:“我的云锦很小的……” 使女们惊慌地冲进了大屋,抱起云锦跑了出去。云锦听见干枯的女人对着屋顶嘿嘿地冷笑着:“你们抢吧,你们已经抢走了我的云锦,再抢什么我都不怕了。” “云锦,去看看吧,她是生你的人。”威严的少昊王说。 “是我mama?”云锦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你mama,她只是生你的人。” 又是三年,云锦平生最后一次面对那种一生唯一的温柔。 “mama……”云锦压低了声音,轻轻抱住那具瘦骨嶙峋的身体。 “云锦么……”眼睛里的光早已经彻底熄灭了,女人摸索着搂住了云锦,像锁在云锦身上的一具骷髅,“是云锦么?” “mama……” “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骷髅温柔地笑着,“怎么才回来?大王把你带走了很长时间呢。” “mama……” 女子微笑地在空中摸索着,“天黑了呢。等太阳出来,mama带你去凌云山看桃花……” 云锦身上的束缚忽然松开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更紧地搂住怀里的身躯。 身躯已经凉了,黑夜静悄悄地降临,云锦抚摩着怀中的身体,“mama,太阳就要出来了……” “mama!”云锦对着漆黑的天空喊,“太阳就要出来了!” 云锦转过身,小小的脸儿漠然地美丽着,清澈无尘的目光落在蚩尤难过的脸上。 “等待了那么多年,等到了,mama就死了。” “人,”云锦一字一顿地问:“到底为什么要死呢?” 第七章 去昆仑 “什么东西压在我胸口上?”蚩尤在梦里思考,“是鬼压床么?可又为什么那么软那么香?” 他使劲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对碧绿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两颗雪白的尖牙上,有口水一滴一滴打在他额头上。 “妖……妖怪!”蚩尤从床上蹦了起来。 魍魉原本趴在他胸口上观察他的睡脸,此时被颠翻落地。而坐在蚩尤腿上的魑魅却随着蚩尤的起身轻轻飘起在空中,蚩尤坐直了,魑魅又掉了下来,依然稳稳地坐在蚩尤的大腿上。 “我们可没结什么梁子吧?别缠我,我没钱没色没阳气,你们缠我很不值的。”蚩尤战战兢兢地说:“你们怎么进来的?” “喔,魍魉,我们怎么进来的?”魑魅也记不太清楚了,她没有留心这些琐碎小事,进入一个人类的屋子,对于他们这样的大妖精实在不难。 “我们吃完早饭,在大街上转了个圈子就进来了。”魍魉说。 “你吃完早饭了还对我流什么口水?”蚩尤对魍魉的小尖牙很是敬畏。 “哦,”魑魅摸了摸师兄的脑袋,“少君不用害怕,他不吃人的,他就是看见人随着呼吸起伏的喉管……就会像先辈那样流点口水。” “听着还是很吓人……那你呢?你……吃人么?”蚩尤问魑魅。 “以前当小妖的时候一直梦想着找个人来吃吃,可是那时候涿鹿还没建成,周围荒无人烟。现在我又不需要吃东西了。”魑魅很惋惜地说。 “少君!有多少妖怪?” 忽然间,屋子里弥漫起烈阳般的斗气,而后整面墙壁倒塌下来。刑天冲进了屋子,左手戚右手干,勇敢豪迈,睡眼朦胧。 屋子里一人两妖,蚩尤穿着件里衣坐在床上,衣襟分开,魑魅坐在他的大腿上,长发短裙,脑袋圆圆的魍魉坐在旁边拉着魑魅的袖子。 “他们是客人……客人!”蚩尤解释说。 “不像,很像一家三口。”刑天拿盾牌遮掩了自己散发男性气息的身躯,堆起了好客的笑容,“下属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