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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暗厂中人,他们一直有着共同的目标,他很清楚厂公之位对于他们来说意为着什么,那是他们十几年如一日的追求,是他们在暗厂这鬼地方苟延残喘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即便脱离了暗厂,那个心思也不可能磨灭,因为这些早已经刻入骨里,与他们的命融合在一起。 倾盆大雨砸在屋檐之上,顺着屋檐垂落成珠帘哗啦啦砸落在地,惹得人思绪大乱。 她若是愿意,就是与秦质为敌,杀了他才能坐上厂公之位,可这样的画面她连想都不愿意,更何况是去做。 白骨垂眼静默半晌,才开口道:“我既然已经脱离了暗厂,就不会再回去,厂公是谁与我无关,我如今就是寻常的江湖人,是是非非皆不过心,你走罢,就当我们今日没有见过。”她言罢一步从屋檐下踏进雨里,强忍着脚腕的疼痛,不露半点端倪地缓步离开,一身未干的衣裳又湿了透。 邱蝉子玩弄过多少女人,见她这般如何还不知晓她的心思,他心中大急连忙往前一步,却又不敢走出黑夜的庇护,言辞阴毒咒骂,“蠢货,你是让秤砣磕破了脑子罢,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你以为真的会有男女的情情爱爱吗,这在男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以后他去得越高越容不下你的武功能力,结局十有八九比我们还惨!” 可雨中的人闻言脚下没有半点停顿,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白点,慢慢消失在雨夜之中。 邱蝉子面色越发阴翳,他本是有万全的把握,他们已经不合到了这种地步,本就不应该再有情谊存在,却没想到白骨竟然不同意。 现下这般他已然无路可走,这一次他绞尽脑汁地出来,这事若是叫秦质知道,他不知会是怎样的下场,一时间彻底方寸大乱、浑身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疯掉一般。 忽而暗处走近了一个人,是个年纪级大的婆子,步履瞒跚而来,衣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伺候的,察觉邱蝉子满身暴戾半点不怵,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一个活死人,她语调平静却莫名带出一丝阴戾,“邱厂公莫有担心,其实你还要一条路可以选择。” 邱蝉子闻言看向婆子,当即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熟悉的阴翳之意,那眼底滋生出来的黑暗显然与他是一样的人。 白骨在雨夜中绕了大半夜才回到府中,翻墙进院发现院中屋里一片黑漆漆的,深夜又下着大雨,府中的人自然都睡下了,秦质想必还未回来,太子一死他必然有许多事需要善后。 白骨冒着雨上前几步推开了屋门,正准备迈步却见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只静静看着这一处,似乎再等什么,黑夜之中满身的孤寂挥之不去。 秦质听见推门声,慢慢抬眼看来,视线慢慢变为实质落在她身上,却依旧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她,也不开口提刚头的事。 白骨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风吹来便是一阵刺骨的冷意,却依旧站在门口。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片刻后,秦质才开口道了句,“去洗漱罢。”他起身取了火折子,将屋里烛火点起,映着他的眉眼温润好看,玉容皙白似美玉,衣冠未卸依旧清冷公子的好做派。 屋里一盏接一盏灯亮起,黑暗的屋子慢慢敞亮起来,寒冷孤寂也慢慢退散了去,院里的婆子丫鬟连忙进屋里来给她打热水、取衣裳,忙忙碌碌倒没让她有冷的机会。 白骨洗漱过后,屋里便只剩下她和秦质两个人,他已然脱去了衣冠,只着一身就寝时的白色里衣,见她出来也没说什么。 又一阵无声沉默,白骨擦着头发,垂眼一瘸一拐地往床榻那处走去,待到了榻旁,她随意擦了几下头发便将净布放到了一旁,爬上床榻准备盖被子睡觉。 秦质忽而起身走近,伸手握住她的腿往回一拉,她整个人连带身下的被子都被他一道拉了过去,一时神情怔忪,疑惑的眼儿颇有几分呆愣。 秦质一声不吭地拉住她的腿拖回来,蹲下身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倒了些许药酒在手上往她红肿的脚踝上一抹,开始轻轻揉按。 白骨只觉脚踝处一凉,便转身看了眼自己的脚踝,她刚头在雨中晃了大半夜,现下确实红肿得不成样子。 秦质的手劲很大,现下加重了力道就一片生疼,她忍不住回缩脚,却被他按着不能动弹,一时也只能忍着。 倾盆大雨被隔在屋外,只余哗啦啦的磅礴雨声,显得屋里极为宁静,屋里灯火越发温暖,衬得秦质的面容也越发柔和,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一样。 白骨一眼不错地看着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喜欢他,她明明清楚地知道现下这样的局面,她最后极有可能如同邱蝉子说得那样死在他的手里,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孤注一掷…… 她可以不要厂公的位置,甚至可以将自己保护了这么多的性命当成赌注,压在这毫无指望的结局上……如同鬼迷了心窍一般。 第136章 白骨默默看着他揉按着自己的脚踝,他们已经无话可说很久了, 甚至到了如今相看生厌的地步。 她越发念起刚成亲的日子, 可惜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注定回不去,邱蝉子说得很对, 大业面前什么都是空的,坐那个位置的人从来孤家寡人,根本不会有例外。 她恍惚间又想起他看着太子死去的神情, 凉薄淡漠得叫人心都阵阵发凉。 白骨看着他眉眼间的清冷疏离, 不由开口问道:“那个长生不老的方子是真的?” 秦质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来时, 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言辞轻忽, “你觉得呢?” 白骨闻言不敢置信,他竟然真的敢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她浑身一阵发颤, 当即伸手拉住他的手, 声音都扬高了几许,“你是不是疯了,皇帝再怎么样都会比你先去,他若是死了,你这个谎言就被拆穿了,到时你要怎么办!?更何况, 太子的死因你而起, 就是皇帝活着, 难保哪一天不会反悔!” 秦质面上云淡风轻,开口时视线却停留在她面上,“反悔我又能如何,做臣子不就是要为皇上分忧吗,他既然有长生不老这个念想,不替他寻求一二又怎么称得上为人臣?” 白骨听他这般说自然是不信的,见他这般平静便知他已然留了退路,只是如今她是外人没必要说罢了,她一时心里苦涩,慢慢收回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