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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内,我田家再无人为官,别说是维持现在的光景,只怕这陵水将再无我田家立足之地。” “这……这…怎会?” “怎么不会!”老者狠敲木制拐杖,发出“咚咚”脆响。 “当年王家世袭土舍,是何等风光。王原凯纳符家女不过七年,便突发暴病而亡。王家的一切顷刻被符家侵占,其正室为官宦之女,却也被逼回娘家,拱手让出本应属于儿子的土舍官之位。难道还不够诸位警醒不成!” 老者扫视众人,“老夫丑话说在前头,值此家族危急之时,若胆敢有人向符家通风报信,出卖宗族,老夫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让他为万人唾之!开祠堂,除名宗族自然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尾音落下,房中不下五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家姓宗族,乃立世之基,士农工商,便是官场士大夫也不敢轻言舍弃。被宗族除名,等同于不仁不义之辈。除非落草为寇,隐姓埋名,否则必连累妻儿、子孙。 “大哥放心,这孰轻孰重,弟弟们拎得清。” “二哥说得正是。” “时候不早,大伙儿散了吧。” 云南 “爹。” 田之明看着脸上已有风霜之色的小儿子,现出感慨之色,“不过旬月,我儿便懂事许多,为父心中甚慰呀。” “爹又取笑儿子。”送上干粮,自顾在路边一草垛中坐下,随手擦了擦如瀑垂下的暴汗,眯眼瞧了瞧依旧炽热的日头,田辰皓回想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依然是百感交集。 状元楼上一掷千金的畅快,如今想来不过一场可笑的闹剧。 好像一场春秋大梦,终于梦醒。 家中金银俱被前来接收的锦衣卫清点运走。 母亲变卖了所有能典当的田庄、首饰、衣物,仆人全部被遣散,宅子地契被送进牙行。 彼时自己不明真相,还曾在母亲面前耍横苦闹,却被母亲打了记事以来的第一记耳光。 母亲guntang的热泪如今想来仍让人心头微凉。 “皓儿,你…该长…大了。” 田辰皓看着如今一身粗衣,头上只有一简朴的木头发簪束发的母亲,吃着路边小商贩卖的炊饼,脸上却洋溢着真实的笑容,若有所思。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这句话,也许自己直到今天才真正读懂。 好在圣上开恩,未取自己一家性命。 否则,自己到死,只怕都是个糊涂鬼。 “来人。” “在。” “将此信送入徐穆家,交给管家方季华。” “是。” 校尉领命离开,沈越按刀起身,看着刑房内斑驳的青色石墙,陷入沉思。 细数这一年朝中发生的大事,沈越忽然对“新科进士”这四个字看不懂了。 自己与读书人向来不熟,唯一算是比较熟的几个。 徐穆,不是国舅胜似国舅。 罗钦顺,看见银子就两眼发光之人,偏偏实打实的两袖清风。 连肖扬一个秀才,居然懂机关奇巧之术。 徐穆堂姐意外身故,揪出了背后藩王谋反,进而让侯府倾覆,自己大仇得报。 黄金案,起先也是新科罗探花进宫告发。 若这些可算是偶然,那自己现在干的差事追溯到锦衣卫建立之时,估计也不会有第二人了。 每隔七日,都得到徐穆家去给太子殿下当护卫。 只要出京,就是往内库运银子。 寥寥几次进宫,都是给小太子带零嘴。 上回入宁夏,这次入广东。 走的路越来越远,不变的是自己干得还是寻宝的差事。 只不过这次人家把宝准备好了,直接拉上车运走就是。 这回是新科徐榜眼之功。 一年了,除了在宁夏杀了几个鞑靼,自己的刀居然都没见血。 不是看孩子,就是押送东西。 沈千户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世人眼中如豺狼般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是怎么一步步落到了这步田地?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方管家,您找我?” 放下书信,方季华笑道,“你跟着我也学了大半年了,今日就有一桩事,便要考校考校你。” “是。”一着灰色短衣的少年恭敬答道。 “太子殿下厚爱,此番锦衣卫入广东办差,临行前特意命人询问可有什么物什要带给老爷的,可托锦衣卫转交。你可有想法?” 少年抿了抿唇,“不知锦衣卫此番入广东需多少时日,走大路还是水路?” 方季华眼中略有笑意,“先走水路,昼夜不歇,只需二十日便可抵杭州。只是之后福建、广东一向不太平,只怕锦衣卫自有安排,不过以沈千户的能耐,二十日也足够了。” 说到“沈千户”,方季华下意识的拖长了话音,引得少年诧异地抬头。 不过眼下却不是自己应该注意的事情,少年继续微垂着脸。 跟着学习管理府事的这几个月,徐天急剧成长起来。 遇见宫中来使,怎么招待? 若有人来向老爷送礼,如何应对? 万一家中走水,如何组织仆役救火? 一众下人月例如何发放?如何组织他们做事? 账目上的歪歪道道,市集上一些常见的果蔬消耗,价钱…… 徐天发现,自己在家中爹娘所教,远不及自己这大半年所学的万分之一。 最关键的是,自己得善用人,善识人。 “老子曾言:‘治国如烹小鲜’,对于管家亦是如此。最重要的是把握好‘度’。” “‘千里之堤,溃于蚁xue。’即便是负责扫撒的粗使仆役,也不可忽略。万一被jian人混进来,必将威胁老爷的安全。” 将脑海中渐渐翻腾上的场景压下,徐天皱着眉,专心思索起来。 “广东乃荒凉之地,老爷已离府大半年,药材必然短缺。水路便罢,万一走陆路,药材的运送便会成问题。罗大人出身江西,恰巧靠近广东,不如请其族人备些寻常药材。府里只命锦衣卫帮着送几只能保命的老参即可。” “眼下虽是夏日,但若老爷回程,只怕已经入冬了。得带些手炉、斗篷、厚毯。老爷一到冬日便没什么胃口,上次宫里送来的糖丸还有一些,也可备上。” “你能想到这些,已然长进不少。” 徐天挠挠鼻子,小脸微红。 “但却漏了最重要的一件。” 方季华从桌上一木盒中取出两封书信,在徐天眼前扬了扬。 “是了!族里的信!” 徐天一拍脑门,很是懊恼。 七郎走后不久,族里来人,说是有事需与七郎当面商量,又送来好些圣上、皇后娘娘的赏赐。知晓七郎出远门,好说歹说,没过两天便回去了。一晃大半年过去,自己也把这事给忘了。 不该不该! 广东,陵水县衙后堂,符氏叔侄也不得开颜。 知晓派去的差役被田家族老三言两语打发了回来,符县令本就专横霸道的性子愈发无法收敛。 符家欲起事,对田家这等曾朝中有子位列高位的家族,也是异常警觉。但几番试探,田家的反应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反倒让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