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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上车就下来了,然后拎起她脚边两个大号购物袋,“放后备箱?” “……”初衍看着他,眸光闪了闪。 这样的周末,他身上穿着全套西装,领带整齐一丝不苟。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上了副驾。 不知为何,今天他的气息格外浓烈。 车离开路口,初衍问他:“吃饭了吗?” 迟野沉默一瞬:“没有。” “我也没,去吃点?”初衍说着打开手机,“不用往那开了,我查查附近的餐厅……这有停车场吧?” “有。” 他说着,在前面转弯,很快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初衍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 他看向她。女人穿着黑色的衬衫裙,正低头在看手机,皮肤白皙,短发懒懒地耷拉在耳朵上。 迟野伸出手,指尖还未触及到她的发丝,初衍抬头:“怎么了?” 他淡定地说:“这里乱了。” 然后轻轻抚了一下她耳边的发。 初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不逃也不避,神情自然而放松。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 初衍说:“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好。” 迟野敛眸,低声道:“不然去我那煮点东西吃吧,正好我买了菜。” 初衍转头凝向后视镜,看到镜子里的女人耳朵浮起淡淡的红。 “我好久没下厨,手生。”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声线藏着一丝不易发觉的紧绷。 迟野闻言笑了笑,嗓音比之前更低,“我还行。” 第63章 不知为何, 再见后他们似乎常陷入冷场的状态。好像谁都在酝酿着要说些什么, 却最终只有沉默。这在过去是没有的。 初衍不着痕迹地打量迟野。 是什么会让一个人的气质彻底改变呢? 她是,他也是。 不知不觉,他们都好像变成了另外的模样。与两年前不同,与六年前更不同。 往日的张扬、疯狂、轻佻与傲慢, 在时光的淬炼下统统躲回身体,留给别人的只剩捉摸不定地沉稳与平静。 其实这样并不见得好。 藏太深的人,心里的苦也就越多。 车窗外的街景是熟悉而陌生的, 变化不算大, 只是跟她记忆中的感觉不大一样。 “你今天还上班?”初衍问。 “恩,上午。”他看看她,问:“要不要喝水?” 是有点渴,初衍点头。 “在你前面的柜子里。” 初衍打开,拿起一小瓶水, 想了想问他:“你要吗?” 他低声说不用, 又看了她一眼。 初衍的手已经摸到另一瓶,闻言缩回,沉默地靠回椅背。不知为什么,那个瞬间,她感觉到他是想要的。就像刚才在车库, 她觉得他是想吻她。 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里乱了;又说,不用。 “在国外……”迟野抿抿唇,喉咙有些发紧:“怎么样?” “还行。” “恩。” 初衍垂眸,顿了顿, 说:“小野,可以不用这样……” 小心翼翼。 他听懂她的意思,什么都没说。 在停车场是一时冲动,他忍了这么多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他是那样想念她。想要靠近她,亲吻她,把她带回家藏起来。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淡定轻松,其实心早就拧紧了。 他很怕吓到她。 甚至她还没被吓到,他就已经开始为刚才的冲动自责。 太着急了,不该那样的。 扶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从见到她,迟野很想问一句话,却开不了口。 犹豫,怯懦,甚至恐惧。 这时候,初衍手机响起来。 老院长在电话里急声说有个孩子不见了。 他坐在旁边听得很清楚,立时转弯朝孤儿院的方向去。 “哎,你别——”初衍挂了电话,“我回去就行,你来回太麻烦了。” 迟野眉眼不动,车速又快了一些,只道:“不麻烦,这里车不好打。” 他这话倒没说错,初衍闭上嘴。 等到了门口,初衍说了声再见急匆匆下车,身影很快消失。迟野一句话哽在喉间,最终咽了回去。 东西都没拿呢,什么破记性。 他无奈,揉了揉额头,把车停到门口的树荫下等着。 一等等到了天黑。 大半天没吃过东西,他胃里空空,一阵阵犯恶心。迟野脸色惨白地靠着方向盘,是胃病犯了。 可他就是执拗地不想走。 万一呢……万一,她想起来了。 痛到意识模糊时,有电话进来。 迟野撑着头坐起,“……喂。” “你没换号码……” 竟然是初衍。 迟野打起精神,“恩,人找到了吗?” 初衍反应了半秒,说找到了,又说:“我东西还在你车上,走得太着急忘了拿。” 迟野虚弱地弯起唇:“你现在才想起来。” “恩。你给我一个地址吧,我明天过去取。” “……” “迟野?” 迟野闭上眼,冷汗沿着额头缓缓滑落,“恩……” “你等等,我找下笔……可以说了。” “……” “不方便说吗?” “……” “小野?” 迟野紧紧捂着胃,他深呼口气,哑声道:“没关系,我下次给你送过来。” 初衍微愣,“你声音怎么了?” “没事……就是累了。” 初衍迟疑地说:“那你……” “初衍。”迟野忽然叫她。 “啊?” 我忘不了你。他在心里说。 “早点睡。” “……好。” 通话断了。 迟野用最后一点力气给助理打电话,说完地址就彻底没了意识。 这两年,迟野频繁地做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雪白的房间,初衍穿着黑色的衣服躺在雪白的大床上。她身体冰冷,呼吸停了,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他如愿以偿,将她困死在白色的地狱里。窗外飘着大雪,天与海的界限模糊而遥远; 可紧接着,她又活了,她还蓄着黑色的长发。他们在过去的房子里疯狂做.爱,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字音破碎却动听。她在床上舒展成最美的模样,不停地笑,浓稠的血液从她的长发缓缓流出,鲜血染红他的眼睛。于是有血泪,一滴滴落下,床单上开出绝艳的花朵。 他用力呼吸,全身的器官都在撕扯,剧烈的疼痛。他像是死去,又像在火上烤,最后身无寸缕被关在天寒地冻之地。他才是下了地狱的那个人。 直到窒息的感觉将他拉回现实。 在一次又一次反复的梦魇中,迟野发现自己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