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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宋之身体里透着极度的无力感，这种感觉比他刚接手姜和宋氏还要难受，还要惶恐。 他走出餐厅，天空不知道何时竟下起了雨，门童见他出来，赶紧撑着伞走到他面前。 他挥了下手，推开门童：“不用了。” 在门童呆滞的目光下，姜宋之径直走进了雨幕中，他的车已经被泊车员从停车场开到了餐厅门口，不过两米的距离，雨水还没来得及将他身上的衣衫湿透，可他却觉得刺骨的冷。 季锦瑟和叶婉一直聊到餐厅打烊才离开。 程景初先将他母亲送到家，然后才送季锦瑟回酒店。 伦敦这个城市的夜空下起了雨，不大不小的雨水冲刷着行驶在路上的车子，雨水敲击窗户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 静谧的车厢里虽然放着轻柔的音乐，却不足以缓和尴尬的氛围。 “我” “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在车厢内响起。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却出奇地一致，顿时，彼此一阵窘然。 过了一会儿，程景初见季锦瑟没有要开口的样子，他看了她一眼，率先说道：“你想说什么？” 季锦瑟抿了抿嘴角，问道：“我当年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程景初沉思了许久，认真地回忆起那个时候，良久，他才皱着眉头，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在医院见到你，你话很少，后来带你和简墨回去没多久，就发现你得了这个病。” 程景初看了看季锦瑟，小心翼翼地说道：“或许，跟你母亲的死有关” 季锦瑟垂下眼眸，程景初可能说的是对的，她母亲的死是她一直无法释怀的事情，所以母亲的去世带给她的打击是沉重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收留我和简墨？” 季锦瑟并非是恶意揣测程景初的善心，但他当初既然能为了盛天置地出卖他们的感情，自然也不会无私到在医院看到一堆孤儿就随便捡回家。至少程景初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不会将不认识的人安插在自己身边。 程景初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她：“那个时候我就在寻找我的生母，查到了跟她有关系的人，那个人就是你的母亲。本想从她身上知道更多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但不幸的是她去世了，留下了你和你弟弟。” 季锦瑟接过他的话，“所以你就想从我和我弟弟身上去寻找线索？” 程景初点了点头：“嗯。” “那你后来应该知道了，我和我弟弟根本不认识你母亲，那你为什么还继续帮助我们？” 季锦瑟的这句话几乎是顺嘴脱口而出。 程景初以为季锦瑟还在怨恨他之前为了盛天置地放弃她的事情，所以故意拿这个事来挖苦他。 他忽然将车子停下来，雨水越下越大，挡风玻璃的雨刷奋力冲洗着。 季锦瑟透过模糊的雨幕，勉强看清楚前方的路况良好，因此不太明白程景初为什么突然停车。 “那件事我从不为自己辩解，因为确实是我做错了。现在我也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不停后悔和自责。”程景初转头望向她，今天的他没有戴眼镜，所有的情绪都那么真实地暴露在人前，他认真地说，“如果我说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信吗？” 季锦瑟惊讶地睁大双眼。 程景初失笑道：“你或许不信，但事实上，很早以前，在你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就喜欢上你了。那个时候你明明才十几岁，我却对你动了那样的心思。所以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好不容易等你长大了，发现你也喜欢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彼时我都二十八了，早过了懵懂的年纪，却兴奋地像个孩子。可是后来我把你弄丢了” 说到后面，程景初的脸上浮现落寞和哀伤，他转过头，看着窗外大雨滂沱，仿佛此刻的天气映照着他的内心。 正文 第182章时间在走，我们回不去了 程景初看着窗外的雨水有些出神，像是回到了记忆中的某个时刻，他说：“我记得那天你跟我从程家老宅出来，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你也是坐在副驾驶。那个时候我正因为我爸要我跟宋茗结婚的事而闷闷不乐，我当时在想，我喜欢的是你啊，怎么可能娶别人呢？我曾经多次试探过你，但你都似懂非懂，所以我不敢轻易跟你表白，我怕吓着你。” 季锦瑟恍然，原来过去程景初对她的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语都是试探？ “可谁曾想，你那天竟然会对我说，‘程景初，我喜欢你。我不想冒充你的女朋友，我想做你的女朋友。’”程景初模仿着她当时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浅浅的笑，“我那个时候都懵了，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所以我又问了几遍，我听到的还是那句你喜欢我。你知道吗？我曾经设想过，我给你告白的那天，要选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订下高档餐厅，挑最新鲜的玫瑰花，却独独没想到那句话会是由你先说出口。” 程景初嘴角的笑意盈满眼眸，过了许久，他才收起笑容，一本正色地看着季锦瑟：“以前为了得到程家人的认可，做过太多错事，也利用过不少人心，但唯独那件事，让我一直很后悔，所以后来哪怕盛天置地步入正轨，我却无心经营。因为我总觉得那是我牺牲你换来的，这种感觉让我彻夜难寐。” 季锦瑟抿了抿嘴角，面色从容淡然：“当初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了，你有你的难处。我知道那个时候姜宋之施压，你也是别无选择。” “那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季锦瑟打断他：“人只要有记忆，就不可能将一切当作没发生过。”她转头望着他，“发生过的就是发生了，错过的也就是错过了，时间在走，我们就不可能还回得去，景初哥。” 一声“景初哥”破灭了程景初的希望，他那双明锐的眸子瞬间暗淡下去，“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做过的错事就该为此买单。来英国的前一天晚上在你家楼下等了一夜，也没看到你，所以一直不肯死心。是啊，时间都在走，我们怎么可能回得去？” 程景初的话却让季锦瑟面色骤然发白，明明坐在温暖的车厢里，她却觉得身处大雨中，被浇得透心凉。她僵硬着身子，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