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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大帅没了,二太太让您速速过去。”云姻又重复了一遍。 她有些发懵,忙往屋外头奔去,一进大门便有人上前引了她往上房去,主卧房门口站着两个卫戍,皆持枪而立。 甫一进门,她便看见里间有好些人,一应立在卧床旁。轻寒安静地站到吴玥瑶身侧,小心瞥了一眼躺在床上顾汝生,只见他紧紧闭着眼睛,人已经瘦的形同枯槁,面部也渐渐发黑。忽然想起当初那个不怒自威,声如洪钟的大人物,如今也只落得个人死灯灭的凄惨下场。 她才经历生死,现在这一遭,仿若是有些麻木了。再看看屋里的人,面上皆是悲戚戚的,一众嫡亲女眷更是拿着手帕不停拭泪。轻寒的目光不经意停在了大太太的身上,不知为何,她的表情似是有些怪异,明明是悲伤的,可却隐隐透着一丝惊恐。她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应当是自己看错了,抑或是顾汝生的死,带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所以才会精神困扰了罢。 ☆、04 只有云知道(4) 夜已经深了,轻寒陪着珮芝一起将二姨太送回房,珮芝留在房里照应,她便独自下了楼。 大厅里灯火通明,窗户都大开着,夜风灌进来,凉凉的,舒服极了。轻寒穿过大厅,径直往门外走去,雨廊下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她看见角落里有一点火星子,忽明忽暗的,似是有人在那里。轻寒仔细看了看,倒像是顾信之,便试探地叫了一声:“大哥?” 火星子立马就灭了,顾信之从角落里走出来,暗暗的灯光笼着他,轻寒看不清他的眉目,只听见他的声音:“这么晚了,四弟妹还未休息?” “这就回去了,大哥也早些歇着。”顾信之点了点了点头,轻寒往外走了两步,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了下来,道:“大哥,父亲的后事会如何cao办呢?” 顾信之目光紧了紧,轻寒见他正打量着自己,有些心虚地躲开了他的目光。顾信之笑了笑,眼里闪着看透一切而精明的光,“父亲去世的消息,暂时不会被公开,四meimei大可放心。” 自己本是话里有话,他却一下便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如此轻易地参透了她的想法,果然是个细思至极的人。 她斟酌话语道:“那便好,此时确实不可张扬,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反倒得不偿失。” 如今时局动荡,各地强权如饿狼猛虎,一旦顾汝生过世的消息传扬出去,势必动摇军心。其中更有不乏如赵孚生之辈虎视眈眈,唯恐不乱,若是再联合他人,一齐作逼宫之举,后果将不堪设想。而顾敬之此刻又正在赵孚生的手里,如此大的一个便宜,但凡有心之人,皆会好好利用一番。到时,万一他被挟当作人质,想来也是不会有人救他的,或许更是有人乐见其成。这一点,轻寒心如明镜。 顾信之心中有些惊愕,又旋即了然,眼里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弟妹的心思果然非常人女子,果真是没有看错的。不过你大可安心,我那四弟也绝非省油的灯。”说完,他拍拍她的肩,回身进屋去了。 他说果真没有看错,又是谁没有看错?这句话令轻寒百思不得其解,她翻来覆去地想着,亦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深夜里的月亮十分明亮,像个巨大的玉盘,高高悬在暗蓝的夜幕上,周围的星星点点倒显得黯淡了。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清清楚楚的倒映着她的身影,被月光拉得斜长。 她穿过一方月洞门即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房间里还打着灯,澄黄澄黄的。可她却是不想进屋,便在屋外的围廊上坐了下来,心里到底掠过一抹凄凉,她虽与顾汝生并无多少交集,但到底是叫着一声父亲的。 又恍然回到了月余前,想起自己捧着遗像,走在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很多,四周亦是喧嚷不已,可她却觉得仍是一片荒凉。漫天飞舞的钱币,随风翻飞而上,又落下来,落在棺木上,落在她身上。 她倚着柱子,肩头微颤,便落下两行清泪来。 ☆、05 旋涡(1) 这日下了一场大雨,从早晨开始的淅淅沥沥,到后来的大雨滂沱,直至傍晚时分才渐渐停下来。水门汀路面上积了浅浅的雨水,被落日的余晖一照,散发出橙黄色的光来,像极了一面巨大的铜镜。屋檐下的水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坠,砸到地上,溅起无数细碎的水花来。 雨廊前的池子里涨了许多水,水面上飘着层绿绿的浮萍,托着十数朵嫩黄色的睡莲。偶有水珠滴落,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去,那睡莲便也随波动一动,实在是可爱。枝繁叶茂的樟树,经过雨水的冲刷变的油亮鲜绿极了,笼在淡淡的霞光里,十分好看。 轻寒搬回顾宅,是许多日之后的事了。原本她还觉得忐忑,不过看大太太的反应,当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一个人坐着时总是恍恍惚惚的,往常的戾气也少了许多,有时候耀武扬威的样子反倒充满了刻意的味道。这一切在轻寒眼里,反倒看出些扮老虎吃猪的味道。 她不知道顾汝生的后事最后是如何处理,也不便于再多问什么,只是顾宅里的人,自上而下皆换成了一副副的新面孔,屋子里的气氛终日是死气沉沉的。一切于她而言,也和以往所差无几,每日除了用餐的时间,就只是待在房中,又或是同现在这般,在屋后的花园里散散步。 天边的晚霞已经隐了下去,一轮淡月浅浅的挂在空中。轻寒从餐厅的偏门回到屋里,刚进了大厅便见三两人搀着件大物什,摇摇晃晃的在大堂中央放了下来。为首一人穿得稍得体些,对迎上前去的仆人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仆人脸色微微发难,忸怩了一阵便瞥见正站在一旁的轻寒,像见着救星似的忙小跑着过来。 原是那人要见顾信之,说是得了他的应允前来拜访,立刻便要见人,态度尤为强硬蛮横。可恰巧顾信之正与勤州都督李茂林,还有吴师长在议事厅议事,临前还特意吩咐了不许打扰。 她倒觉得此事没什么可为难的,既是前来拜访,必然是要见到人才会走的,那便是不等也得等。她让仆人引了自己过去,又吩咐了一声:“去备些茶水来。” “是,四少奶奶。” 那人谨慎而又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而后才道:“四少奶奶好。” 轻寒笑了笑,“这位先生请坐。”她又瞥了一眼立在那人身后的东西,足有一人多高,只是被块黑布挡着,什么也瞧不见。 那人挺了挺背,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道:“在下便不坐了,还劳烦四少奶奶通传一声,赵司令差人前来问候顾大帅,还请大公子立刻出来相见。” 轻寒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着,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