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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潋咬咬唇,将小太监的肩膀一推,“你在外头等我。” 她飞快地朝君瑕奔过去。 第53章 君瑕的身影如在繁花雾海之中, 笼着一层并不真实的烟气。 这是让赵潋最害怕的,总有一种撒开手他便会化云而去的不真实感。她忍着疼, 快步跑到了他跟前, 俯身将人紧紧地揽在怀里。 用尽全身力气,唯恐失去地拥着他, 将自己的温暖、彷徨和不安都分给他。 “先生,你等等我, 我入宫之后稍晚一些便会回来。” 怀里的人薄弱得似张透光的宣纸, 赵潋紧张兮兮地松开他,捧起他的脸, “你放心, 即便他回来了, 也改变不了什么。” 君瑕那张没有硬伤, 并不如其名的俊脸在赵潋的魔爪下险些被挤变形,他轻轻一笑,“真的?” 赵潋重重地点头。 那模样, 颇有几分海誓山盟的意味。 君瑕缓缓垂眸,笑道:“我知道,谢公子在你心中很重要。否则你也不会——” 赵潋搂着他的后颈,将红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上去, 将他未尽之言都堵在喉咙下说不出来。 外头的小太监又催了几声, 赵潋很不耐烦,瞪了他好几眼,才松开君瑕, 改拉住他的手,“不许你东想西想的,乖乖等着我。嗯?” 君瑕略有迟疑,“太后找着了谢公子,定是想给你续上这段姻缘罢。” 赵潋一怔。 其实君瑕说得一点不错。她冷静下来之后,也是如此想的。不论谢弈书今时同不同往日,他都是忠良之后,至少比君瑕要地位超然些。 所以她的母后这是要来退而求其次了么。 她的眸子微微黯淡下来。 舍弃了骑马入宫,赵潋乘着太后遣来的宫车驶入宫门,小太监要搀扶,她当先一步跳下了马车。 巍巍宫阙,如凌云九霄。 赵潋仰着脖子,将手掌遮在额头上眺望了一眼,入秋以来一场凉雨已过,秋高云淡,一行黑雁斜掠而过。 她不回头,凉凉地问道:“谢公子在长坤宫么?” “正是。” 赵潋省了许多麻烦,步行朝长坤宫而去。 走了约莫两炷香时辰,拐入凤阁复道之下,两畔山花杂树,怪石嶙峋,如野兽,如长龙。她眯了眯眼,趁着天色未晦之前,走入了长坤宫主殿。 不出所料,母后的宫殿里已点燃了四十八只蜡烛,擎在铜盘里,影影绰绰地摇曳在锃亮的石板上,如扭曲的鬼怪,将重重阴影和光明都推至门槛,却仿佛怕光,对着殿外的夕阳又缩回触手。 她定睛一看,除了坐于上首的太后,便是跪在右阶之下,一袭雪白,脊背如松似竹,高颀秀雅的男子。 赵潋来之前,很大程度上怀疑太后为了拆开她和君瑕,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找人顶替谢珺。 倘若是如此,她一举便可拆穿他们的把戏,教这个西贝货颜面无存。 但却不知为何,眼下只是一个背影,竟让她又没来由心慌起来。 太后手边的青花瓷铿锵一碰,不怒自威的凤眼底漫过笑意,“莞莞,过来。” 在赵潋一激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时,她轻轻笑道:“还不来见过你师兄,尊师重道的礼节都忘了么。” 她不说,赵潋都快忘了,这个女婿还是太后自个儿也相中了的,千满意万满意。 倘若谢珺不是风流早夭,他早该是文昭公主驸马。 赵潋心如鼓槌,乱点乱敲,步子都错了好几步,好容易才走到太后跟前站定,跪下来行了礼。 她艰难地扭头去看身旁的男人,他也正在看她。 目光碰到的一瞬,谢珺噙了缕笑,面容如绚丽芳草,如矜贵之锡,秀而见锋锐,傲而不狷的眼神,活脱脱似当这十年都不存在,还是少年肆意模样。 赵潋的心忽地漏掉一拍——倘若谢珺还活着,也应该是这模样。 她震惊地盯着他,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破绽。 可年岁已久远,除却这通身的气度,这副夺人魂魄,如琳琅如珠玉的神采……不像假的。 就像璩琚,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多年,从未沾得上谢珺半分神.韵。 对着璩琚几眼,赵潋便能看出他假模假样,但对着眼前人,半点马脚她都看不出! 太后对她露出柔和慈爱的一点笑容,“好孩子,你怕什么,怎么见了师兄半句话都吝啬说了?你平日里可不是这般模样。” 说罢又朝谢珺颔首笑道,“你怎的也傻了,不说话?” 谢珺被太后一句话弄得倒惭愧了起来,于是知错就改:“莞莞,许久不见。” 赵潋咬了咬唇,“何止许久,已有十年了。” 她心乱如麻。 师兄尚在人间,她很高兴,也很欢喜。可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当初指婚的时候,赵潋并没有反驳,她和谢珺的婚约是天下皆知的。即便他们不知道后来文昭公主曾属意过瞿唐,但都一定知道誉满天下的神童,那个活在“生子必如谢弈书”的贺词里的传奇,知道这个传奇早被太后慧眼识珠赏赐给了自己女儿。 仿佛一桶冰凉的水,从头浇到脚。 可是,怪不得他。 赵潋怪不了谢珺,也怪不了太后。 倘若太后早一日找到谢珺,在她认识君瑕之前,也许不会有这困局。可见是天意弄人。 她浑身发冷,瘫坐下来,目光像是痴了。 太后的声音犹在耳畔,如弹奏在琵琶上,震得耳膜嗡嗡不休:“你师兄少年时经逢了一场大难,后来内外兼伤一病不起,大夫也说,随时有性命之忧。哀家便让他暂时养在山林间,后来好容易才有了好转。只可惜数度高烧不退,半只脚踩进鬼门关,醒过来时人也糊涂了,往日里许多事也记不大清了,这才好了一点,渐渐地能想起些事情来。他担忧你,从兖州一路赶来,入了宫哀家便传人去唤你来了。” 说罢,太后笑着看了眼谢珺,“带莞莞出门走走,你们也说会儿话。” “是。” 谢珺起身,递了一只手给赵潋。 赵潋懵懵懂懂地回过神来,没让他牵,自己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长坤宫。 她想起太后所言,不觉皱眉,信步与谢珺出了铺满藤萝的扇画朱廊,秋阳落幕,天色暗淡下来,她曼声道:“听母后说,师兄这几年在兖州休养?” 谢家祖籍兖州,是为了做官,谢珺祖上才迁居汴梁。 谢珺含笑,食指抚了抚嘴唇,这些都是他少年时惯爱做的小动作,风流倜傥,肆意得很,但又不显轻薄。 他身高腿长,几步便走到了赵潋跟前,回眸看了赵潋一眼,轻笑道:“嗯。听说师妹在公主府养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