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九命廿叁(柳子失忆表哥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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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盈满整间暗室,透过鲛纱,晕出梦幻的光。 在暗室的最深处,赤水宗药王峰主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 “怎么样” 鲛纱之外的阴影中,坐着一个身姿颀长挺拔的身影,那人的话音之中带着尊贵与威严,好似常年居于高位,所以日常的交谈也不自觉的带上了这般上位者的疏离。 药王峰峰主摇了摇头,又抬手抹了抹汗。 “不太乐观” 一边说着,他却一边将手中本命法器收了起来。这法器先前就悬在床上之人的额前,是吊着其性命的,他此时却将其收起,又说出那样的话来。 “什么意思?” 阴影中人话音微扬,似是在诘问。 那长髯蔼蔼的老人却摸着胡须,有些轻松的笑了起来。 “命是救回来了,不过……” 老人话音一转,瞧着床上之人,语气又开始沉重。 “…他心存死志,即便身上的伤被医治好了,也未必能醒过来” 听见这话,阴影中的人才终于站起身,几步走到床边,挥手拂开鲛纱,弯腰凝视着床上那犹如沉睡一般的苍白美人,轻声道 “不想活了吗?” 他指尖落在床上闭目之人的眼尾。 他犹记自己闯入清水峰时,看见这人被悬在自己弟弟剑尖之上,握着剑刃视死如归的讥笑。 那一日,他的眼尾便噙着一抹血色的泪。 就这般红。 好似是那一日的血泪洇进了他的皮rou里,再也抹不去了。 “没关系” 那人缓缓直起身,望着床上的人喃喃自语。 “既然你我之间隔着不可追忆的血海深仇,那便将那些东西尽数抹去就是了” 他早做好了准备。 他知晓,若他毁了辰荣,对方此生都不会原谅他。可他们本就水火不容,立场的敌对注定了他们永无可能。 除非他毁了他的立场。 唯有此,他们的纠葛才有一线生机。 “没关系” 玱玹呢喃着,他抚摸着床上之人的银发,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目光柔和得,好似在抚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亦好似抚摸着自己失散多年的挚爱。 “我们从两百七十三年前,重新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点闪烁的微光从他胸口飞出,畏畏缩缩一步一顿的向床上的人飘去。 它似乎是畏惧床上那人的气息,但在玱玹的催促下,最后还是钻进了床上之人的胸口。 随着那微光没入那人胸膛,暗室之中许多人鱼贯而入。他们在各个方位站定,抬手掐诀。他们似是早为这一天演练过无数次,动作熟练又机械,似乎只为了这一天而生。 一道道繁复的法决被掐出,悬于床榻周围。 玱玹也收身撤离,默默看着那一道道灿金色法决完善而出的法阵。 这道法阵会运转半个月,半个月后,维持法阵的这些死士都会成为废人,不过玱玹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后路与去处,不会亏待他们。 半月之后,他们将会重逢。 ———— 他醒来的时候很茫然。 拂开鲛纱,撑着柔软的床榻滑下了地。 他没有穿鞋,身上薄如蝉翼一般的织物如流光一般拢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脚步飘摇。 这座建筑很冷清,却又很堂皇。 他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柱上的蜃龙,头顶的雾鹰,脚下红玉上似在游动的玄融鲤。 直到身旁的墙壁前出现一道人影。 他被吓了一跳,遮脸后退。可好半晌没什么动静,他又耐不住好奇,从自己的衣袖后探出脸来,向那人影张望。 却见那人影也从自己云白的广袖后探出一张精致苍白的脸来。 那张脸俊逸非凡,到了妖异的地步。一双眸子清澈黑沉,好似盛满繁星的夜空一般澄澈。 那人眼尾殷红,唇色浅淡,像是落魄下凡的神仙,又像是漂泊人间的艳魂。 他被那般漂亮的颜色吸引,下意识的探出手去。 可纤长的指尖点在那人脸颊时,却触得了刺骨的冰寒。 他赶紧收回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歪着头打量对面的人。 看见那人也在歪头打量着他。 他小心翼翼,又伸出了手。 手掌接触到对面的人,冰冷,坚硬,平实。 而对面的人也和他做着一样的动作,好像在触摸着他。 他这才恍然。 对面那个人影,应是他自己。 他望着那个能映出自己的器物,摸摸自己的头发,又扯扯身上的衣物,再转转身体,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空荡的建筑中忽然闯入了一个脚步声。 他警惕的转过头,瞳孔收缩成两道细缝,接着迅速跑回到床上去钻回了被褥之中,仅露出一双眼睛冷冷窥探。 如蛇一般。 那脚步声一路靠近,他则下意识弓起身体,口中犬齿不自觉的伸长,像蓄势待发的捕食者。 一个人影伴着那脚步声停在床边,片刻后掀开鲛纱的帘幕。 当那人的面目闯进他眼中那一刻,他的心狠狠地跳动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可他却下意识的觉得眼前的人无比的亲切。 他皱了皱眉,却还是爬出了被褥,凑到了那人身旁,吐了吐舌头。 这人的气息并没有让他心安,反而让他的心跳的更快了些。 “你醒了” 来人看见从被褥中爬出来的他却浅浅笑了,脸上说不出的温和与宠溺。 他下意识的贴向了那人,人类温热的体温与他相融那一刻,他躁动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 那人也顺势搂住了他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轻轻蹭了蹭。 “相柳,你受苦了” 他话语中带着满腔心疼与爱意,让相柳有些不解的昂起头。 “你是谁?我是谁?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来人看着昂头看他,满脸茫然的相柳,却一时被他那两颗琉璃一般的眸子晃了眼,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是相柳” 那人在相柳对面坐下,抬起他撑在床榻上的手,握在掌心。 “我是玱玹” 他看着对面清澈懵懂的黑瞳,一字一句的教导。 “我们是故交” “是知己” “是彼此的挚爱” 玱玹握着那只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听见了吗?” 玱玹的额头轻轻抵在相柳的额头上。 “我们的心,在一起跳动” 相柳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好像也是在什么地方,也有这样一个人,他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与他说着同样的话。 那一次他说了什么? 他好像是说…… “是啊,好像真的在一起跳……” 他呢喃着说出这一句,接着又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玱玹。 是他吗? 原来是他吗? 不等他去捉住那片转瞬即逝的模糊记忆,玱玹已经将他抱进怀中。 似是因为他的回答而欣喜,紧紧相贴的胸膛中那两颗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 玱玹似乎是欣喜于他仍旧记得他们曾经的爱,可相柳却总觉得自己心脏的蹦跳是那样的陌生。 好似仅仅是被另外一个人强制的牵动。 可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他刚刚甚至连镜中的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是忘记了什么吗?” 相柳低声问了一句,接着却又自己反驳自己道。 “不,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关系” 玱玹轻轻拍了拍相柳的后背安抚着他。 “我会把你忘记的东西都告诉你,那些你忘记的,我都会讲给你听” 玱玹说着,放开了相柳,温热的手掌搭在他的后脑,轻轻的摩挲着,向他传递着令人心安的温暖。 相柳望着对面爱人眼中的诚挚与温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