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2 后裔

    「很遗憾，你没死成功。」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卡俄斯吓了一跳。她顿时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仓库外的森林里，眼前有一团看不出形状的黑色雾气。

    现在，这团黑色雾气在对她说话。

    「……啊？」卡俄斯不明所以。

    「卡俄斯，初次见面，我叫做『尼德霍格』。」黑雾顿了顿，用悦耳的男中音说道，「准确地说，是你的祖先。」

    「尼德霍格」，卡俄斯听说过这个名字。在上辈子的神话里，尼德霍格是啃食世界树的黑龙，而这本书的作者也在其中运用了这个设定，尼德霍格被世界树施以诅咒，它的后代将不再具有任何世界树授予的魔力资质。

    不过，在一段时间之后，黑龙尼德霍格的后代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目前唯一幸存在世上的龙种是银龙，而且数目也不多了。

    「等等，我是人类，不是龙。怎么会是你的后代？而且黑龙早就绝种了啊？」

    「你知道得还挺多的嘛？」尼德霍格笑了，「准确地说，你是人龙混血，是我在很久之前赐予过龙血的人的后代。所以总的来说，你体内有我的血，也就是我的后裔。」

    「……」

    卡俄斯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头解释一下吧。我知道我的后裔会那群拥戴世界树的家伙加害，所以给自己的血脉加了一道锁。当你们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就像现在这样——要不是我，你刚刚给自己来的那一下可真就没命了。」尼德霍格说，「不过只能使用一次，所以你下次死亡的时候我就没法出来帮你了。被我授予龙血的那个人类，貌似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呢。不然也无法解释你作为黑龙的血脉还能活下来这一事实吧？」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是人龙混血，并且还被世界树施加了无法使用魔法的诅咒？」

    「就是这样，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尼德霍格听起来很欣慰，黑雾甚至都欢欣雀跃地跳动了一下。

    「可是，我能使用魔法啊？虽然是一星星图，但好歹也是个魔法师……」卡俄斯有些迟疑地举起手腕，将上面只有一颗星星的星图展示给尼德霍格。

    「这个我知道，刚刚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并非是没有可能的。你大概是世界树诅咒的落网之鱼吧？或者换一个别的词汇……」

    尼德霍格带着笑意，「卡俄斯，你是一个『奇迹』呢。」

    ——「奇迹」？

    卡俄斯因为这个陌生的词汇愣了愣神。

    突然，眼前模糊一片，温热的触感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颚。

    明明无论被怎样对待的时候，都没有掉过眼泪。

    即使被粗暴地进入，被侮辱嘲讽，被当做其他人的替身，被利用，被无视，被……

    明明我……只是想要代替哥哥一起好好活下去罢了。

    卡俄斯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滴落到干燥的地面上。

    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盖到了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团团包住，像是在安抚她一样。她听到尼德霍格低缓的歌声在她耳边响起，那是一首民谣，就像在家乡的街道上传来的一样，让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了哦？我也曾经因为世界树，被全世界针对过，所以能明白你的感受。」尼德霍格温柔地说，「不管其他人怎样，我和你是血脉相连的。」

    如果换成其他人安慰她，卡俄斯或许不会动容到这种地步，但不知道为什么，尼德霍格似乎能让她放下所有戒心一样——是因为相连的血脉吗？

    被那团黑雾抱着安慰了一会之后，卡俄斯平静下来，朝尼德霍格鞠了一躬：「谢谢您救了我。」

    「没必要这么郑重地道谢，我只是做了长辈应该做的事而已。既然已经没事了，就回去好好生活吧。」

    「……尼德霍格大人，请问我该怎么复活您？」卡俄斯沉默了一会，突然说。

    之所以她会知道尼德霍格的诅咒，就是因为在原书的后期，复活的尼德霍格作为一个反派出现了。但关于那本书的记忆她留存的已经不多了，所以也记不起尼德霍格复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尼德霍格是可以被复活的这一事实。

    「……你说什么？」尼德霍格的声音里充满了诧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可是差点毁了世界树的黑龙啊？」

    「看您的反应，应该是有能复活您的方法的吧？」

    「有是有……等等，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会想复活我？这对卡俄斯没有好处吧？」

    「如果能够复活您的话，我就有亲人了。」卡俄斯不假思索地说。

    「……」尼德霍格一噎，「……需要你付出很大的代价，那也没关系吗？」

    「只要别要我的命，其余什么都行。」

    尼德霍格被卡俄斯的执着惊到了，一团黑雾左晃晃右晃晃，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

    「我没有在开玩笑，尼德霍格大人。如果您复活了，我会负责您的生活的，您……」卡俄斯信誓旦旦地说。

    「啊啊我知道了！我还没有沦落到要靠孩子养活的地步！」尼德霍格不满地嘟囔着，「首先，要你的一条腿……」

    「……」卡俄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回答，「没问题，左腿右腿？」

    「随、随便哪条都可以。」尼德霍格的声音有些迟疑。

    「说起来，为什么是腿？」

    「因为需要血脉相连者的四肢之一作为塑造rou体的媒介。如果用手会很麻烦吧。」

    确实。卡俄斯点点头：「还有别的吗？」

    「其余就是我的工作了。」黑雾再次将卡俄斯整个人包了起来，「接下来可能会很疼，忍不住的话可以叫出来。」

    卡俄斯还没反应过来，左胸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四肢百骸都开始痛，如同被拆散又拼在一起一样。

    她的忍耐力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疼痛持续了好久才结束，卡俄斯始终死死地攥着拳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听到尼德霍格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倔强的孩子，到底是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离得非常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侧，卡俄斯有些痒。

    ——等等，气息？

    卡俄斯猛地睁开眼，黑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发金瞳的青年。

    怎么形容他的外貌呢……用英俊和漂亮都不能概括出此人的美丽程度了，硬要说的话，卡俄斯觉得他就像是上辈子那些3d游戏里的建模，五官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半长的柔软黑发披散在肩上，与白皙修长的脖颈相互映衬，额发间露出一双瑰丽的金色眼瞳，原本的威严与眼睛柔和的线条相融合，带上几分笑意，让卡俄斯甚至在里面看出了含情脉脉。

    卡俄斯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看了许久，把青年看得脸颊上浮起了红晕，视线也有些游移：「……很好看吗？」

    卡俄斯：？

    「当然了，您没有自知之明吗？」卡俄斯毫不犹豫地说。

    尼德霍格的脸更红了：「我知道，但是被宠爱的孩子这样盯着，还是有些……」

    他抬手捂住了眼睛，脸上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卡俄斯移开了目光：「抱歉，失礼了。」

    尼德霍格脸红了一会也正常了，他伸手指了指卡俄斯胸口的地方：「我刚刚把『龙之心』放进去了，还疼吗？」

    「现在已经不疼了。」

    「除了一条腿之外，你之后还需要定期喂养我大量的血液，只靠原本的身体是坚持不住的。所以我把你的心脏换掉了，适配度意外地很高呢。」尼德霍格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枚戒指，「龙之心有很多好处，像体质增强，无限魔力之类的。这个戒指你戴好……」

    卡俄斯：……等等？？你刚刚是不是一笔带过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

    「无限魔力？？？」

    「啊，我没说过吗？像你和那些人类的魔力来源是世界树，星图其实代表了世界树愿意为你提供多少魔力。但是黑龙的魔力来源是自身哦？只要活着，心脏就会提供无止境的魔力。」尼德霍格说，「现在龙之心在你的体内，星图和摆设也没什么区别了。」

    卡俄斯：——怪不得这人被诅咒了还跟没事人似的。

    尼德霍格拉起卡俄斯的手，将那枚缀以血红色宝石的黑色古朴戒指戴在了无名指：「回去之后，将血液滴到戒指上，之后的事你自然就明白了。另外，腿我一会就拿走，会尽力不让你痛的。」

    卡俄斯抬起手观察那枚戒指，她还在思考为什么非得是无名指，腿部就迅速传来一阵疼痛。与刚刚不同的是，这次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卡俄斯低头，自己的左腿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金属的假腿，做工相当精良，关节分明，连脚趾都一根根做出来了。

    「很神奇吧？」尼德霍格在卡俄斯的正上方说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到卡俄斯的腰上了，「虽然已经用魔力连接了神经，能够当成正常腿使用，但毕竟还是假的。回去之后买根手杖会比较保险。」

    看起来一切准备就绪了。卡俄斯心想。话说今天也发发生太多事了吧，她的人生不是要完全不同了吗。

    尼德霍格：「我待会会进入戒指里，紧急情况下会出现……卡俄斯？小卡？在想什么呢？」

    「……小卡是叫我吗？我没想什么，就是在规划之后的安排而已。」

    尼德霍格将双手撑在卡俄斯的肩膀上，直视卡俄斯的双眼：「不需要做那些事情。只要你幸福快乐就行了，即使不那么努力也可以的。」

    卡俄斯对此不置可否。她的幸福快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尼德霍格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将头埋在卡俄斯的颈侧，深深吸了口气：「好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是，尼德霍格大人。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卡俄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您放心，我会定时喂养血液的。」

    「哈？我可不是为了这种事……算了。」尼德霍格叹了口气，「意识能量也差不多要耗尽了。要好好生活，小卡。」

    「我知道……」还没等她说完，尼德霍格的身影就再次变成一团黑雾，融入了无名指上的戒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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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在卡俄斯身体里悄悄围观了好多年的尼德霍格：她好爱我，我也好爱她

    卡俄斯（完全没有那方面意思）：复活吧我的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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