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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媪却再不肯说,只说姨母定会再想其他的办法,让我别再太忧心,便告辞了。 我又焦灼不安地等了四日,到了第五日,终于有消息传来,卫畴得了确凿证据,认定仓公是章羽派来的刺杀他的jian细,要将他处死。 难道仓公当真在劫难逃了吗? 我正在犹豫是否还要再去找姨母,忽然丞相府派了车马过来,说是卫畴要见我。 卫畴仍是在上次的芳榭亭召见我。 这一次,那亭中的石案上摆着的,不再是浊酒一壶,而是放了一张瑶琴。 “听说阿洛极擅琴道,子恒还将蔡庸的焦尾琴送给阿洛去修缮。今日天朗日清,阿洛可愿为老夫弹奏一曲啊?”卫畴手按额角,半闭着双目道。 “喏。”我微一欠身,坐到石案旁,略一沉吟,想到卫畴素来最为敬仰周公,便抚了一曲周公所制的。 一曲终了,卫畴拍掌赞道:“妙哉,妙哉!如聆仙音,便连老夫这头风之疾似也痛得不那么厉害了。” 卫畴是故意这么说的,我自然要顺着他的话头。 “大王既为头风所苦,为何不请仓公为您疗治,反而要杀了他呢?” 卫畴不满道:“阿洛既已为吾之儿妇,唤吾舅氏便可,无须唤我大王。” 我方道了一声“喏”,便听他又道:“听闻阿洛至今还从不曾唤过子恒一句夫君,如今又不肯唤我一声舅氏,莫非对这桩婚事,阿洛仍是心有不甘?” 卫畴忽然撇开仓公的事不问,竟问起我同卫恒的内帏之事? 先前他提及卫恒送我焦尾琴时,我便已暗自吃惊,如今更是想不到他竟连我私下里如何称呼卫恒都一清二楚。 难道在五官中郎将府里,也有校事府的人不成?卫畴竟连自己的儿子也要暗中监察? 心念电转间,我垂首答道:“多唤几声夫君也未必就见得夫妻情深,少唤几声夫君也未必就是心有不甘。” 卫畴呵呵大笑道:“此答甚妙,不愧是吾之儿妇也。” “听闻你近日每日都去给子恒送药,可是见他因为当年救你,一直旧伤不愈,心中愧疚,对他已再不若先前那般抵触,反而——心生好感?” 他话中语气实是有些奇怪,令我不由疑窦丛生,反问道:“难道舅氏不愿见我同子恒夫妻和美吗?” 卫畴捻须笑道:“老夫固然盼着你们夫妻恩爱,但有些时候,却也不大愿意见到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德。” 我心中悚然一惊,欠身道:“还请大王明示。” 这一次,卫畴没再纠正我对他的称呼问题,反而颔首笑道:“老夫不过是想知道,仓公意图行刺老夫之事,子恒他是否知道?” 第37章 求情 卫畴这句话问出来, 我才终于意识到, 原来他将我嫁给卫恒, 不单单只是为了他先前在这里告诉我的那个原因, 让卫恒和姨母之间修好, 无论将来情势如何, 双方皆能保全。 他将我嫁与卫恒,竟还存了让我监视卫恒之意。难怪即使是我婚后,嫂嫂和岩弟仍旧被卫畴牢牢控制在手中。 身为一个父亲,他虽然亦会替卫恒打算,但与此同时, 对这个他如今最为年长, 也最为出色能干的儿子,他亦是心存猜忌,生怕这个儿子会取他而代之。 纵然我对卫恒再是厌憎, 也还是为他竟被生身之父如此薄情相待, 而觉得齿冷。 “大王, ”我扬首直视他道:“仓公从来都只是一个医者, 只知救人, 不懂杀人。至于子恒, 他从来敬您如父, 事您如君, 您却如此猜度于他, 就不怕旁人寒心吗?” 卫畴神色不变, 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看了片刻, 笑道:“阿洛这是心疼子恒,替他打抱不平了。” 我坦然道:“那是因为大王实在将子恒想的太过不堪。他是您一手教导出来的,五岁时就跟在您身边,陪您一道出生入死,他始终信赖他的父王,可是您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有父如此,难怪卫恒的脾气那般阴刻敏感、喜怒无常。可想而知,这些年来,卫恒这个父亲,是如何待他的。 一味偏心疼爱幼子也就罢了,还对他处处打压、如此猜忌。连我这个亦是怨憎卫恒之人都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出言暗讽。 卫畴却仍是神色自若,“也不怪老夫多想。若是此次老夫当真被仓公借着治病之名,给治死了。子文和璜儿还年幼,如何能是子恒这个兄长的对手?” “但若是老夫能再多活个十年八载,那我必定立璜儿为世子,到那时,这天下就没子恒什么事儿了。” 他身子忽然前倾,凑近了看向我道:“若你是子恒,逢此良机,汝——心动否?” 我缓缓摇了摇头,“子恒他始终记得身为人子的本份。更深知他的一切皆是父王所赐。父王即能予之,便能取之,即便您不肯相信子恒的品行,难得还信不过您对邺城,对如今这大半江山的掌控力吗?” “父王您是不世出的雄才,因此所生的几位公子,皆是人中翘楚,可他们再是才智过人,也难及父王十分之一。父王明察秋毫,若是子恒真有不轨之心,您又何须来问儿妇?” 卫畴这才点了点头,“看来,子恒对仓公所图之事,确是并不知情。” 他对卫恒的疑心看似去了大半,可我的心却越发沉重起来。 “父王为何这般坚信仓公是来行刺于您的?儿妇有幸得他诊脉,深敬其为人,愿以性命替他做保,他此来只为救人,而非另有企图。” 卫畴重又半眯起眼睛,“老夫如此定他的罪,自然是有确凿的证据。何修前日搜到了仓公亲笔写给章羽的信,信中说章羽托他之事,他定当全力以赴。” “那章羽还能托他何事?无非是想要老夫这颗项上人头。否则,若老夫不死,终有一日,吾必攻破荆州,让那章羽跪地求饶。” “就凭这么一句,父王就认定仓公是同章羽合谋害您,岂非太过断章取义,难道您就不曾问过仓公,这话究竟何意?” 卫畴斜睨我一眼,“老夫自然问了,那老头儿竟信口胡诌,说是章羽托了他三件事,其一是来为我治病,其二是求我他日放过荆州六郡数十万百姓的性命,这其三嘛——” “竟是要他帮章羽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哼,这许多年过去,章羽那厮竟仍是念念不忘当年之事!”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明显不悦,连脸色也阴沉下来,似是被人触及逆鳞一般。 我自是对那惹他不快的第三件事不敢多问,想了想方道:“儿妇觉得,仓公所言,当是实情。章羽昔年在父王麾下时,父王待他何等亲厚,远在诸将之上,可他却仍是背您而去。” “他素来有忠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