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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生态.粉裙子.过往事(高中)

    

病生态.粉裙子.过往事(高中)



    林境清从没觉得周司洋会离开她,直到她亲眼见到他的父母上吊自杀。

    她才切实地明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周司洋的痕迹。

    周司洋父母的骨灰被她放进他的墓碑,境清一个人良久地伫立在他的墓碑前,她看着那张笑得灿烂的黑白照,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一定要用这张照片当遗照。

    境清兀自笑出来,“你凭什么笑得这么开心,那我呢?”

    她扔下一句,“周司洋,你食言了。”

    陈锦若看她回来,脸色不太好,她这几天很早就出去,不到中午又回来,“阿清啊,你是不是——”

    话未完,境清直直从楼梯上滚下来,陈锦若吓得魂都蹦出来。

    再醒来,境清已在意大利,她看着医疗机构里面罕见病人,他们有专业看护照顾,看起来十分闲适,她问:“住在这里治疗一天多少钱?”

    她的意大利语还不算太标准,但勉强能挤出来,“像我们这种是不要钱的,”境清望着那个病人,他脸颊凹陷,面色蜡黄,“我们这种签了协议过来做人体研究的,不然我们根本买不起这样贵的药,你看得这些,他们都是有钱人,”他突然嘲讽,“有钱又怎样,还不是跟我得一样的病。”

    境清看着那专属的vip病房,又看向那个走远的背影,他走得一颤一颤的,可从他身边过来的病人却是被看护悉心照料的,他看起来很健康,笑容灿烂。

    她眼眸顿时空洞起来,尤其是林成峰喊她,境清只是平静又冷漠地看着他。

    林成峰开个会的功夫就不见人,“你跑这干什么,回家了。”

    她宛若行尸走rou般由着林成峰牵着她的手。

    意大利的每一个夜晚都很美好,境清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微风吹拂,那些粉色的芦苇肆意摇曳,她看到一堵围墙,又高又厚,只一条窄缝,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少年在朝她挥手,这次他没有化妆,清秀稚嫩的面庞十分清晰——

    “阿清,阿清。”陈锦若晃晃她,她已经睡了很久,从那天晕倒后开始,便很少下床走动,她从没来过意大利,可她对这里一点都不好奇。

    她想,她应该不再有期望。

    “mama。”她开口嗓子是哑的,陈锦若递给她一杯水,“阿清,你能跟mama说,到底怎么了吗?那个男孩子他——”

    境清搂着陈锦若,她哭得声音很大,很响,连楼下谈事的林成峰还有厨房做饭的菲佣都听到了。

    林成峰说句抱歉,便把人带到书房谈事情,进门时,他看一眼楼上的方向,境清的哭声越来越大。

    她只是哭,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陈锦若的怀里一片湿润,境清说:“mama,我想转学,转到芜城中学,你可以去跟爸爸说吗?”

    陈锦若摸摸她的脑袋,“好,mama去说。”

    她大概也清楚,可能是那个男孩子的事情。

    *

    周斯杨站在林境清以前的中学,一年多以前,祁婷来S市做交换学习,她一直想周斯杨毕业之后去学医,所以偶尔这种兄弟医院之间的交流学习,她也会带着周斯杨,即便她知道他志不在此,但也没关系,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周斯杨百无聊赖地拿起DV开始拍摄,他已经习惯拍摄这个动作,直到那个女孩子闯入他的镜头,她笑得很开心,很激动好像在跟旁边的同学商量什么不得了的计划,而现在在细细看来,那个和他名字读音一样的男生从包里抽出一条粉色的、看起来好像是女孩子的裙子。

    周斯杨笑笑,拿着DV径直往学校走,保安问:“你找谁?”

    “我是受你们学校邀请过来拍摄一个短片,”他说着给校委部的打电话,很快保安便放行。

    一直等到老师办公室人多起来,“请问,您是周司洋同学以前的班主任吗?”

    那个班主任转过身来,“您好,我是中东报社的记者,这次是受你们学校所邀请过来做个专访,主要是关于周司洋同学的一些事情。”

    班主任拉着他往外走去,周斯杨拿出自己的记者证给她看,她也没做多想,“那个孩子是自杀的,他是艾滋病。”

    周斯杨怔住两秒,笑问:“当年听说这位同学故意隐瞒艾滋病跟多人发生关系而被抓走——”

    她打断,“不是,这些事情,你可以去S市警局去了解,具体的我也我不清楚,但我敢保证,这个孩子绝不是这样的人,不知道是哪个丧良心的胡乱报道,才导致这么一场悲剧。”

    “我还有节课,我先走了。”

    周斯杨收了东西,打车往警局去。

    他站在门口,可这个警局已经搬迁,隔壁小卖部的大爷看他站半天,“小伙子,你找人还是报案,这里搬走很长一段时间了。”

    “方便问一下,您看过这个新闻吗?”他把报纸递给大爷,“这是一年多以前发生的事情。”

    大爷看了半天,摇摇头,“不过,当年是有个男孩子因为艾滋病被抓进来,好多人过来看,可是没多久又放出去,不知道怎么回事。”

    周斯杨收了报纸,显然这里问不到什么,大爷说:“那个办案民警我记得,就住这附近,他前不久刚退休,我领你去。”

    周斯杨说句谢谢。

    “老于,来来,你一年前是不是办过一个艾滋病的案子。”

    老于放下手里的蒲扇,看向周斯杨,“你是来问这个事情的?”

    周斯杨点点头。

    “那个孩子的确是艾滋病,但是报告显示他其实被轮jian了,我们抓到那些人的时候也才知道报纸上说的。”

    “那些犯人,现在关押在哪里,能去探监吗?”

    “你要去?”

    老于突然笑出声,“你别说我没良心,伤害那个男孩的都感染艾滋病死了,主谋是个不大的中学生,被判了死刑,这可是好几条人命,不久前已经执行死刑,你看不到了。”

    周斯杨心里不知为何松口气,老于又说:“那个男孩子也是命苦,一家人都是艾滋病,因为那个主谋,他俩还是同学,就为了一点口角,活生生五条人命都没了。”

    “能问下是什么原因吗?”

    老于看他一眼,“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中东报社记者——”

    “就是你们这些记者,不核实,乱写导致那个小孩子一家全部自杀。”

    老于无奈摇摇头,“我从没办过这样的案子,本来可以和和美美解决,竟然搞成这样。原因呢,很简单,学校同学孤立、歧视、说得一些难听的话激怒这个孩子把那个主谋打了,心生报复啊,才酿成这个后果。”

    “非常感谢您。”

    周斯杨带着录好的素材离开这里,回到芜城。

    临走前,给教练说了在考前一定赶回去。

    樊舟易等在学校附近,他拉开车门钻进去,车子朝芜城报社驶去。

    “你都查清楚了。”

    “还没。”

    周斯杨扫他一眼,“谢谢。”

    樊舟易笑笑,过年那天,他姥爷聊起一个案子,他才知道周司洋不是这个周斯杨。

    也不曾想到,他姥爷和林境清的外婆有私交,那么班花对周斯杨又撩又逗的行为都有解释,他立马发短信告诉周斯杨。

    “班花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但她要做的也应该是给这个周司洋报仇。”他没什么情绪,“你姥爷知道芜城报社为什么会首发吗?”

    “班花都把你和蒋媛大小姐给设计了,你贱的呀,上赶着给个不相干的人申冤,你就不怕学校这边——”

    “樊舟易,你只需要说你查到的事情。”

    樊舟易摊手,“我姥爷说,八年前芜城报社还是个藉藉无名的小报社,但其实那时候的纸媒还是很发达的,蒋媛他们家虽然小但是报道很及时,什么都能拿到第一手。你看这个人。”

    周斯杨靠边停住,接过樊舟易递过来的照片,照片很斑驳,基本看不清人脸。

    “他们记者都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你看报纸找不到记者对吧,因为这个人已经改名字,当年那篇报道发出后不久,这个叫周司洋的就自杀了,他得到消息就离职改姓改名。”

    樊舟易继续说:“现在再想找到人很难,因为这手消息传过很多次,具体谁也说不清谁先传的,但不管怎么说,首发依然是芜城报社,这一报道直接让他们火了,去年暑假的时候不也报道过姜家的事情吗,听说姜楠与蒋媛更加不对付了。”

    他笑笑,“不过,芜城报社下半年准备搞食品报社这一板块,响应国家政策,助力乡村振兴

    和食品行业高质量发展,”周斯杨盯他一秒,“都是我姥爷说的,你知道的,他在政府工作。”

    “最近他们也想找电商合作,姜家就是他们首选的对象。”樊舟易冲着周斯杨笑。

    周斯杨了然,看窗外一眼,“下车。”

    “什么意思?”

    “班花来了。”

    “周斯杨,你见色忘义。”

    “谢谢,下车。”

    樊舟易无奈,一下车就与林境清打个照面,“林境清,你爸爸允许你出来了?”

    他怎么不知道,中模的时候,林成峰还专门到学校来过,一是因为林境清的分数,二是因为助学基金会校长非要她爸来颁奖,可是偏偏没有林境清。

    樊舟易摸摸鼻子,有些尴尬,林境清笑说:“咱俩半斤八两,你姥爷允许你出来了?”

    樊舟易嘿嘿笑,“你别告诉我姥爷,我也不告诉你爸。”

    周斯杨看他们两人,林境清视线投过来,嘴角幅度上扬很大,车子疾驰而去,独留尾气一身的樊舟易,“我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