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三日后,崔照的身份公之于众,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建国大将军的旧日部下试图刺杀皇亲,而这位将军自受伤以来便一直破例居于宫内,百姓只知他赢了最后一仗后便因伤势退役,却并不止他伤得多重。 没有人会记得崔照二字,茶余饭后提起时,都说的是周束的部下要刺杀太后。 好在周束长居深宫,身边并无亲信,甚至近身照料的宫婢都是数月一换,内务府找不出任何实质证据能将二人关联。只是刺杀事后,太后倒是博得朝臣怜悯,不少大臣上柬让其搬回慈宁宫,重掌凤印。 与此同时,周束继续居于长明阁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起来,群臣明里暗里进谏皇帝让其搬回大将军府。 更甚,帝王偏宠一事在朝堂之上被提起。历代皆有宠妃,但偏宠到连其余妃嫔见都不见还是头一遭。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后宫布局本就多少是朝臣下的一局棋,世家之女,重臣之女,武将之女,谁要拉拢,谁要疏离,都是帝王宠与不宠的权衡,其后,更爱惜谁,不过是独处时的见仁见智罢了。 辉煌的大殿里,景借正坐龙椅,俯视着下方言之凿凿的进柬几人,冷声开口:“几位卿家现在在孤面前演这父女情深的戏码,是否太迟?孤再提醒尔等一次,选秀一事是为祖例,孤虽无意,却不能违,是以提前告知,孤此一生,不近女色,唯钟爱一人。此故,即便当日大典虚设,孤亦不会降下一罪一罚,可既然诸位执意送女儿参选,孤不过是命内务府随机发放手绢花束,中选与否,全凭天意,尔等又有何不满?” “就是!陛下用情之专,利落干脆,臣等拜服!”几名武将气势汹汹地出列,鄙夷地看了眼地上老泪纵横的几人。他们都是真心爱惜家中女眷,当初听完陛下告诫之言后便绝了参选的心思,而是给她们另寻良配,故而十分看不起那些参选了又来诉苦的世家文臣。 楚丞相脸色又青又白,自景借登基后便对世家一派几番打压,削权,将大部分势力集中培养,掌握在自己手中,其余的势力则极为分散,各方阵营都握着一些,互相制衡,除皇权外,无一家独大。 可他偏偏又不昏庸,从天灾到战事皆用人如神,减轻赋税,但因各城产量丰富,国库比任何时候都要充盈。 以楚家为首的几个世家都送了女儿参选,为的就是能夺得圣宠,日后在枕边为家族美言几句,若能令他做些糊涂事,便是再好不过。只是这如意算牌,就目前来看,显然是落了空。 “至于太后一事,她想什么时候重回慈宁宫,孤都无异议,只是景荣获罪必须囚于冷宫,太后若决定入主慈宁宫,与冷宫断了关系便是。”景借话锋一转,就太后事宜给出回复。 看着台下就要开口的几位,他眼神忽冷,淡淡补充了一句:“景荣以下犯上,妄图弑君,谁要为他进谏,与他同罪。”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景借环顾一圈,吩咐下朝。 待群臣散去,躲在龙椅后的纤细身影缓缓冒出头。陈公公被吓得险些跌倒在地,这小祖宗真是愈发不要命了,一个后宫还不够她折腾,现在竟连朝堂都敢混进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皇上,毕竟圣宠再盛,朝堂也不是女子能胡闹的地方,这放在哪朝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景借的眉眼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便柔和下来,笑着朝她伸手,要将她拉进怀里。 “我才不坐你的龙椅,要掉脑袋的...”念息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蹲身伏在他膝上。 陈公公满脸黑线,她还知道坐龙椅要掉脑袋,躲在龙椅后面偷听倒不怕了。 他在心里一遍遍嘬舌,今儿真是开了眼了,皇上可真是被这位吃得死死的,后妃干政可是大忌,不株连九族已是圣恩,到这儿却像是连个事儿都算不上。 景借冷冷朝他瞥了一眼,他瞬间汗毛竖起,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不忘将门仔细关好。 念息感到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头,抬头便撞上那人宠溺的眼神。她自觉犯了错,索性还是抱好大腿。 “都听见了?”景借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念息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景借清冷又坚定的声音在脑中一遍遍回响,不近女色,唯钟爱一人... 她的脸瞬间通红,抱腿的手不自觉又紧了些。 两条可怜的瘫腿被她箍得太紧,过了没一会儿便抖动起来,吓得她连忙松手。 景借无奈地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索性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佯装生气地捏住她的小脸:“说吧,孤该怎么罚你?” 念息朝他咧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反客为主地骑在他身上,两腿缠住他的腰。她轻轻覆上他的唇,然后便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耍起了赖:“我困了,想抱着你睡一会儿...” 景借见她这样,心里甜的都要化了,轻轻吻着她衣衫下白皙的肩膀:“小懒虫,你惯会折磨孤...” 念息搂着他的脖子,耳畔的声音渐渐模糊。她是真的累狠了,前段时间这人疯的厉害,病得下不来床,她没日没夜地照顾,心神不宁,后来周束那边又出了事,是她盯着内务府和太医院每一步查验,不让人有可乘之机做任何手脚,再后来她无意中翻见桌上的奏折,一打开都是弹劾什么迎太后回位,后宫偏宠,让周束搬回宫外将军府等等事宜。 皇宫的破事真多,可她...越来越离不开景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