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 重启的调查
“泰格长老，我们并不准备追究您的责任，只是想知道当时的真相。” “很遗憾，女神大人，我已经答应过对方，作为协助暗夜精灵一族的回报，绝不透露他的身份。而且我也不再是精灵一族的长老，您只要称呼我为泰格就好。” 哪怕是林可儿出面，前精灵长老泰格依然不愿透露任何关于对方的情报，精灵在承诺方面相当死板，哪怕是女神也难以让他们开口。 这里是位于王国北方边界的狮心领，侦探团的另一组成员全部聚集在了这里，在李立等人离开领地前往东方森林的时候，吉尔同时也对奈特商会进行了排查，内容自然是针对这段时间助手经手的各项业务，却意外的发现，其中居然有一部分是在此前与暗夜一族间的交流记录，继续追查后发现，其时间甚至远在老大的夫人，那位夜之女神加入侦探团之前。 换句话说，在林可儿出现前，暗夜一族就已经与末日教派潜藏在商会中的成员有所接触，仔细算算时间，大概是在第一次精灵战争的前后，结合精灵战争期间暗夜一族的古怪行动，吉尔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他们现在帮助的对象，妖精森林中的暗夜一族，似乎私下与末日教派有着某种程度的关联。 吉尔直接把调查结果和自己的想法告知了现在领地的实际掌控者丽萨，虽然丽萨出身于暗夜一族，但是这段时间的合作让两人彼此的了解深入了不少，吉尔懂得分辨什么样的人可以信任，所以丝毫没有怀疑丽萨的忠诚。当然，吉尔判断暗夜一族并非刻意与教派合作，那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笨蛋们他也打过交道，基本属于那种易于忽悠的类型，看来北方王国的战斗经历并没有让他们增长多少社会经历，这样的人别说是末日教派，随便找个商人都能把他们忽悠的团团转。 因为阿尔正随行李立等人前往东方森林，所以听过吉尔的判断后，丽萨立刻通知了还在森林中的艾琳和林可儿，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如果不调查清楚很可能会影响双方的关系，到时夹在其中的林可儿或许会与侦探团产生裂痕。 丽萨并不清楚，林可儿最在意的只是李立的动向，至于暗夜精灵只是责任使然，她不会将两者放在天平上衡量，如果真出现类似的选择，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皮球踢给李立让他解决，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她一直是这么干的 “泰格先生，希望您能明白，这关系着暗夜一族的安全，与您接触的人中，已经确定有一位来自于末日教派，那些人是黄昏恶魔的崇拜者，和袭击我们的兽人是同一方。” 艾琳试图说服对方，她可没有精灵那样的习惯，对于她而言只要威胁到自家父亲大人的危险都需要排除，如果不是这家伙还算是己方的一员，她甚至建议启用猎犬的审讯手段对付这个顽固的家伙了。 “很遗憾，艾琳小姐，我也有我的坚持。” 林可儿的努力也算是有了一些成效，暗夜一族的精灵们在对待艾琳的态度上有了明显的转变，至少已经从不祥的混血种变成了女神大人的女儿，双方的交流也不再生硬，只是同样也不算热情罢了，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让林可儿足够满意了，毕竟要改变他们的观念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 “泰格先生，您的坚持很可能会让更多的精灵族人陷入灾难。” 吉尔也加入了劝导的大军，除了丽萨因为暗夜精灵的身份原因没有开口劝说，几人都已经绕了几圈了，最后依然毫无结果。 “泰格先生，这件事情对我们、对精灵、对暗夜一族都至关重要，按照精灵一族的约定，违背约定的问题你可以选择沉默，” 几人中对精灵最熟悉的自然是暗夜精灵出身的丽萨，或许是觉得这样继续下去毫无进展，所以她绝对直接提出问题，然后根据泰格的反应做出判断，这样一来可以不需要这位前长老主动讲述，只需要验证己方的推断是否正确就可以了，这种方法考验的是推断能力，如果推测与事实相差太大，这种方式将毫无作用。 “好的。” “请以女神之名起誓。” “以女神之名起誓。” 稍微犹豫了一下，前精灵长老泰格接受了丽萨的建议，在他心中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安，如果当时协助他的人类与破坏森林方向的人类是同一批人，那么他们决不能称得上是精灵的友人，这样的话他们帮助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无法理解这一点的泰格只能将希望寄托给女神的同伴，或许这样才能让自己既不违法约定，又能够有用的线索。 “那么由我先开始吧。” 吉尔认为这种方式很好，至少可以绕过眼前这家伙顽固的思想，事情既然由他发起，整个过程也与熟知经过的艾琳讨论过，吉尔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结果第一个问题就撞在了墙上 “协助贵方前往自由都市的是奈特商会吗？” “不是。” 泰格确实认为那不是奈特商会的商队，因为吉文告诉他，他们在狮心领的建设任务十分重要，暂时没有人手前往南方，所以为他联系了另外一支商队。急于完成承诺的泰格长老甚至没有仔细分辨商队的标志，只是下意识的认为那并不是商会从属的商队。这也是吉文留下的防范手段，哪怕暗夜一族违反了约定或者被对方用什么特殊的手段得到了答案，他所经手的不过是为商会的利益做出的决策而已，而且约定并不是袭击李立一行，而是拖住他们的脚步，让商会有时间从容布置，拿到领地内的商业主导权，算起来充其量也不过是使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稍稍拖延了领主一行回程的速度，至于暗夜精灵们自发的行动就不是商会能够控制的了。 吉文最初的目的只是将调查的注意力从商会上转移，只是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奈特商会的问题暴露后，这点小手段也失去了意义，却又在这种时候给他那自作聪明的笨蛋弟弟留下了一个拌索，吉尔这下可撞的不轻，后续的信心全被撞散了。 “精灵使的消息是奈特商会告诉你的吗？” 艾琳接手了询问了过程，当时的她虽然已经脱离了魔法学院，却能够从魔法学院得到更多的消息，精灵使的来访原本就不是长老会议定的内容，只是以私人的身份前来，所以当时的泰格长老应该不知道精灵使的消息。 “不是。是抵达自由都市后才知道的。” 消息的来源是末日教派位于自由都市周边的成员在“无意中”透露给泰格的，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一位强大的恶魔，这个消息“恰好”出现在他的眼前，所以接下来的选择也是顺理成章。 “为什么要袭击阿立？” 这次是林可儿的提问，得知泰格曾经袭击过李立与科洛特一行，林可儿十分生气，只是李立表示当时双方处于敌对的立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而且来到这个世界后林可儿也受了泰格不少照顾，双方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恶魔是女神的敌人在当时是，身为长老的我有义务阻止恶魔的阴谋。” “恶魔？莉莉先生当时是以精灵使的身份与那两位接触” 丽萨从泰格的话中找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按照当时的情况，无论是她还是另外两位精灵使，都因为希瓦的关系认可了李立精灵使的身份，至于恶魔契约者的身份也是在进入侦探团后才知晓的，在精灵族的眼中，李立应该一直都是以“拥有恶魔外表的精灵使”这一身份出现，恶魔侦探团的团长只是他的职务而已，虽然很多人因为他的样貌而下意识中把他当成恶魔，但是在精灵族中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误解。 时任精灵长老的泰格在精灵的长老会中并没有多少话语权，所以很多消息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自由都市出现了一位精灵使，却没有更加深入的了解，在他看来丽萨和那两位精灵使都是在与“恶魔”合作，而丽萨他们则认为自己是在与新晋的精灵使打交道，也恰恰是这个误会让双方爆发的激烈的冲突，最终两位精灵使被强制送返森林，并在路上因为误解自杀，而丽萨则重伤被光头救走，彻底坐实了她与恶魔“合作”的罪名。因为时候丽萨和手持精灵之谊的黎明确实有所合作，所以在长老会上没有为此辩驳，被驱逐后也没有就此与阿尔弗莉特做过任何深入的交流，双方的误解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下来。 “我不知道，当时我以为你与那两个精灵使在与恶魔合作，而事后你并没有否认。” 泰格的表情明显带着疑惑，长老会为了避免人类追究精灵战争发动的原因，对内部下达了封口令，但是当时已经带领暗夜一族脱离的泰格和被驱逐的丽萨并不在此列，此前是为了顾及精灵一族可能受到王国的报复所以没有主动提出，而现在两人可以毫无顾忌的讨论这件事情。 “与我合作的恶魔是持有精灵之谊的黎明恶魔，这一点我已经向长老会报告过了，但那已经是精灵使们遇袭之后的事情了，为什么他们也会被牵连上？” “黎明？不是恶魔侦探团的莉莉吗？” 泰格再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两人的解释在结果上虽然很像，但是过程偏差巨大，似乎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将所有的误会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调查方向。 “丽萨被驱逐不是因为与阿立合作吗？” 林可儿也有些困惑，丽萨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从泰格和科洛特那里都零散的听说过一些，却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其中似乎隐藏着更多大家的没有察觉到的问题。 “不是，莉莉先生经由阿尔亲自确认，已经被认可为精灵使，所以不会因为这样原因定罪。” 丽萨其实知道，长老会将一切归咎于自己是为了避免被人类追责，加上暗夜一族宣布脱离精灵族独立的原因，才会对自己下达了这样的惩罚。 擅自认定了袭击事件的责任并发起了战争，却发现从原因到结果自始至终都是精灵族“自己人”的表演，如果这一结果被莫名其妙背负了罪名的人类知晓，还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结果，所以丽萨在这一点上稍微有所保留，如果同伴们不追问也不会主动提出。 现在暗夜一族和森精灵一族经过兽人战争重新建立起联系，经过女王的提议，丽萨可以代表狮心领重新踏入森林，这也是变相的补偿，相信长老会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毕竟对丽萨的处罚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除了林可儿外，团里的其他成员其实也理解丽萨的选择，对于精灵而言，种族的意识远比人类来的强烈，如果丽萨不愿意主动提起他们也不会追问，至于林可儿，原本她对这些事情的兴趣就不大。 “那么对王国公主的袭击事件目标究竟是谁，丽萨还是父亲大人？” 艾琳将偏离的话题拉了回来，丽萨与泰格间微妙的偏差或许是一个值得深挖的目标，但是这与眼前的局面并没有太多帮助，毕竟泰格长老已经确认，他的行动与奈特商会“无关”，吉尔只能继续依据商会中的记录追查，在暗夜精灵这里得不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丽萨只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我们并不知道那是王国公主的马车。” 泰格长老的回答等于默认了李立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只是当时并不知道和利贝尔特的公主有所牵连，而且当时丽萨并不在马车上。只有傻瓜才会选择在那种时候袭击王室的马车，察觉到问题严重的泰格立刻停止了追击的行动，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同时也是这次袭击让王国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排除科洛特公主的身份，仅仅是精灵使地位也不至于让暗夜一族不经通告直接发起攻击。只是双方的关系恶化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也正是因此才促成了王国一方决定回应战争的决议，既然无法避免，那就争取创造对人类一方有利的结果，政治无分对错，只是看哪一方的理念能够贯彻下去而已。王室站在了主张应战的一方或许是出于尽快解决问题的考虑，科洛特遇袭也是促使这一决定下达的原因之一。 似乎所有的猜测都难以从泰格那里获得正面的印证，擅长手段的科洛特不在这里，吉尔又不懂得这些商业外的手段，丽萨和林可儿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经验，除了曾经为学院处理阴暗面事务的艾琳，其余四人的问题根本碰不到点子上。 “看来需要联系精灵一方，尽快弄清精灵战争前后发生的一切。” 最终艾琳也无可奈何的中止了这场毫无收获的询问，尽管其中疑点重重，却始终摸不到头绪，精灵战争的背后除了王国和精灵两方，暗夜精灵和某后的末日教派似乎也有涉入，而且看样子涉入程度还很深。王国一方的消息倒是很容易取得，精灵一方大概就要麻烦一些了。 “我会向精灵族转达，并非准备追究战争的责任，而是以厘清真相为目的。” 丽萨知道精灵族避开这个话题的原因，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发言，如果双方能够回到桌前，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一些误解的地方。 “好吧，商会方面的调查由吉尔继续进行，泰格先生，如果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事情，请务必与丽萨联系。” 最终还是由艾琳做出了结论，她不想因为一件尚未确定的事情让自家的父亲大人特意返回一趟，如果可能由他们自行解决最好。 而另一边，泰格在面对丽萨这个曾经暗夜一族中的杰出人才，也是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已经察觉到了，在双方的交流中似乎有什么重大的误解，只是现在一切已经晚了，暗夜一族与这位族内最杰出的少女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