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永久的梦

    夜幕降临，丝竹之声自前院传来，秦若牵着锦瑟走在幽静的回廊上。九娘提着灯笼走在两人前方，一改先前嘴臭的说话风格，语气中带着雀跃和期待：“我听说柳公子今日早早的就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姑娘呢。”

    锦瑟用团扇遮着脸，嘴角无法掩藏地勾了起来：“别胡说。”娇嗔的小女儿姿态暴露无遗。

    秦若暗中发笑，明白了这位“柳公子”大概就是副本的男主角了。

    撷芳楼中寻欢作乐声不绝于耳，虽然早就明白这里是青楼，但当秦若看见有人直接在大厅中交合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一下。随着锦瑟的出现，人群中发出了惊艳的呼声，秦若趁着布置箜篌的时机望了一眼楼下看台，目光瞬间被坐在左边的一个绿衣公子吸引住。

    气质虽然有些阴柔，但身材五官都堪称完美，在一群歪瓜裂枣的恩客中显眼极了。秦若觉得，这人大概就是柳公子。

    “自从姑娘说柳公子穿绿衣好看，他就日日都穿，果然对咱们姑娘有意思。”九娘一边整理香炉，一边得意地说。

    哦，果然，锦瑟这个颜狗。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附和，九娘“啪！”地一下拍开了秦若正在理弦的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滚下去给柳公子倒水，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秦若端着茶往楼下走，身后，锦瑟的演奏开始了。

    偌大的前厅随着锦瑟的箜篌声一响起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角落里正在zuoai的几对都停了下来，这荒诞的景象让秦若没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结果引得身边几个客人都投来不满的目光。

    秦若连忙低下头，却意外发现了柳公子攥紧的手。

    柳公子拳头攥得发白，紧紧抿着嘴唇，一副被逼良为娼的委屈小媳妇儿样，秦若若有所思，趁着弯腰倒水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程少虞？”

    柳公子骇然转头看着秦若。

    秦若哭笑不得：“真是巧了啊。”

    “师父？”程少虞的声音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

    安抚地拍了拍程少虞的肩：“稍安勿躁，跟着剧情走总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简单一句话似乎给了程少虞莫大的信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着点了点头：“嗯。”

    锦瑟一曲奏毕，一个体态臃肿的女人扭着屁股走上台，谄媚地笑着说：“今日便是锦瑟姑娘的出阁之日，不知哪位公子能有此良缘。”

    老鸨话音刚落，下面的人便开始默契地出价，锦瑟的初夜瞬间被叫到了三百金。

    “一千金！”角落里有人大吼一声，闹哄哄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离奇的高价让众人都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出价的人。

    喊价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他的身材，而是他此刻的行为。男人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亵裤褪到腿弯，下袍撩到一旁，怀里搂着一个脱得光溜溜的女人，正掐着她的腰一边cao弄一边说话：“我出一千金，要锦瑟姑娘做我的女人。”

    两人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注视而羞涩，那女人反倒像受了刺激一样叫得更大声：“公子cao死奴家了！啊啊！好大，奴家吃不下了，奴家要丢了！”

    程少虞红着脸瞅了一眼秦若，见她面色如常，顿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千金已经足够再开一间青楼了，如此高的叫价显示了男人志在必得，其他人虽然不甘，却也没有再说话。

    男人狠狠向上顶弄了几下，闷哼一声射在怀中人体内，那女人尖叫着挺起腰：“啊！奴家去了，公子好厉害！”

    “嘿嘿，”男人抬起头，色迷迷地看着二楼的锦瑟，阴恻恻地笑起来，“锦瑟姑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多谢公子厚爱。”锦瑟向他福了一福，表情十分冷淡。

    老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忙不迭地讨好：“魏公子出一千金，若没有人出价更高，那……”

    “我出三千金。”

    众人错愕回头看着说话的人。

    锦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妾愿拿出三千金，为自己赎回自由。”

    此话一出，撷芳楼顿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楚，锦瑟没有理睬众人的惊讶，跪在地上高举双手，向老鸨奉上厚厚一沓钱票：“请mama点算清楚。”

    魏公子被驳了面子，猛地站起来将怀里的姑娘扔在地上，指着锦瑟就开始大吼：“臭婊子，你什么意思？！”

    锦瑟还没说话，九娘已经叉着腰骂上了：“歪嘴葫芦倒不出俩铜子儿还敢问我们姑娘是什么意思？我瞧你胯下二两rou比钱袋子还空，走起路来叮里当啷不知道的以为撷芳楼改施粥铺呢，没得吸引些叫花子……”

    那魏公子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站在原处被九娘噼里啪啦一顿骂，旁观的客人们有忍不住捂嘴笑起来的，魏公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最终只狠狠跺了跺脚，捡起自己的衣服夺门而出。

    “呸！猪油蒙心的孟浪货，贱胚子！滚去你老母怀里喝奶吧，别脏了我撷芳楼的风水宝地！”九娘狠狠啐了一口，那魏公子都跑得没影了她才收声，楼里安静了片刻，忽然响起剧烈的鼓掌声。

    锦瑟无奈地笑了笑，附在九娘耳边说了几句话，九娘“噔噔噔”地跑下来，对着柳公子眨了眨眼睛：“柳公子，咱们姑娘有请。”

    程少虞对这位锦瑟姑娘抵触的很，但是拗不过秦若，愣是被硬推着进了锦瑟的香闺。

    刚进门，便看见锦瑟衣衫半褪、面目含春地从屏风后转出来，手里举着一杯酒，娇滴滴地说：“柳公子，妾敬你。”

    程少虞像根木头似的杵在桌边一言不发，锦瑟仿佛无骨的丝萝攀附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悄声说着情话……

    秦若正站在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着，忽然被九娘一把拽了出来，九娘用她一贯的嫌弃脸骂道：“滚去干活，别在这里碍事！”

    被赶走的孚玉真人无处可去，围着撷芳楼逛了一圈，发现这个副本的地图范围只有前厅加后院这么大，再想往外走就被看不见的空气墙挡了回来。估计这锦瑟姑娘一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死后的执念只能具象化出这一座撷芳楼。

    探索完地图秦若回到自己的佣人房，刚进屋就发现程少虞坐在那张小床上，正努力地用牙齿和自己的腰带做斗争。

    “……你在干嘛？”

    程少虞抬起头，眼眶有点泛红，配上柳公子那副阴柔的皮相显得格外可怜巴巴：“我、我……”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怕被人发现秦若特意落了锁，走近一看，程少虞似乎是想用腰带把自己的手绑在床架子上，聪明伶俐的作者大大稍微一推断，露出了然的微笑：“你被下药了？”

    程少虞点点头。

    “怕药性发作，所以想将自己绑在这里？”

    程少虞又点点头。

    “噗！”太可爱了吧。

    秦若没忍住笑出了声，伸手摸了一下程少虞的额头，继续问：“被下药多久了？”

    “一个多时辰……”

    “你也不怕憋坏？”

    程少虞低着头没回答这个问题，耳朵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秦若有些摸不准他是怎么个意思，只好继续说：“撷芳楼这事儿你也听君颐说过，现在不过是要你在柳公子的身体里走个过场，又不吃亏，这么扭捏做什么。”

    程少虞抿紧了嘴唇，半天才答话：“我不。”

    “你讨厌锦瑟姑娘？”

    “根本不认识，何来喜恶。”

    这就让秦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既然不讨厌那有什么可犹豫的，下副本附赠一个老婆，放在哪个种马文男主的身上不是屁颠屁颠的就上去了，要不是亲自试过，她简直要怀疑程少虞那方面不行。

    于是秦若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这个幻境是锦瑟的幻境，她达不成目的的话，你身体里的药效是不会消失的，甚至会越来越严重，你总不想因为这事儿把自己……呃，废了吧？”

    程少虞咬着嘴唇，重复道：“我不。”

    说话的声音打着颤，一滴眼泪顺着长长的睫毛“啪嗒”一下滴落在地上，秦若顿时愣住。美人落泪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了，简直是把秦若的心肝脾肺肾都揉巴成一团，此刻几乎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哎呀，你别哭。”秦若条件反射地摸了摸程少虞的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要锦瑟姑娘，要不我帮你？”

    “！”

    程少虞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为了减轻他的心理负担，秦若特别贴心地解释道：“反正不是自个儿的身体，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程少虞知道，眼前这副完全陌生的躯体中住着的是他日思夜寐的灵魂，在秦若凑上来吻他的时候，程少虞默默想着，如果这是一场梦，但愿它永远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