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且把衫子也解了,让本相疼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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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京教坊司布局十分庞大,又分设外教坊与内教坊。是这城中最繁华的娱乐场所之一,南诏国官员禁赌不禁嫖,因此这教坊司反倒成了他们释放压力的好去处。 外教坊是官妓卖身接客之地,每百人设一院。柳清浅这一批罚没在此的官妓共九十八人,第三轮考核结束后余九十五人,便又从其他地方补了五个进来,凑成一院,赐名倚春院。每个院子都派了个姑姑管辖,倚春院的正是那位兰姑姑,叫人将他们所分的这处院落装饰改造了一番,便是她们日后接客所用的场地了,门厅迎客,正厅接待表演,后厅陪侍枕席。 平日里官妓若非大人召侍,想出这院门都难,更别提从这教坊司里逃出去了。 大人有时不得空来这教坊司寻欢,便会召看得上眼的官妓去宅上侍奉的,这也是这些官妓们考核的一大标准,她们必须要努力讨好,得到大人们的青睐才有留在这教坊司的价值。 其二,便是她们衣食住行的花销均需自己承担,南景帝即位以来还新增了一条规定:官妓卖身所得的秽银需上交九成给教坊司,以增加国库收入。 罚没此地的均是官家小姐,样貌才情自是不差,她们卖身所得的银钱不菲,朝廷不愿放过这么一大块肥rou,因此对官妓的管理颇为严苛,非但不允许被赎买,更是设立了一系列考核让她们不得不多次接客,可谓是压榨到了极致。 营妓馆和官办民妓馆便更是不得好过了,不仅实行一样的规矩,她们的身子更是日日不得空,夜夜要挨cao的。 内教坊则是歌舞伎们所居之地,她们负责专门在庆典或迎接贵宾时表演歌舞。虽与官妓是同等地位,但也能勉强得副清白身子。 从中获得好处的官员众多,自然也不会违了南景帝的这一系列诏令,还美名其曰:以戴罪之身为国立功,善哉。 柳清浅被罚没以来得了些关照,尚不知这其中更深层的残酷,如今司黛一一与她说明,她才知道自己当初的那些想法有多天真,此刻竟是连恨都无法生起了… 身不由己,哪怕明知前方是深渊,却也无力阻止自己下滑… 而歌舞伎的排演正好与新妓开始接客的日子错开,接客在前一天,排演在后一天。 自己只要呆在屋子里熬过了今日,明日便可去内教坊与歌舞伎们一起排练,躲上一段时间不接客,但到了鸿梁宴那日若是被某位官员看上,那她大抵也是躲不掉要陪侍枕席了。 …… 商丘明渊在教坊司处理完鸿梁宴上雅乐舞演的相关事宜后,还需与光禄寺卿商议宴会的酒醴膳羞之事,估摸也不甚有空再来此处。 能打点到的他便打点了,让那些人不要碰顶替歌舞伎表演的官妓,以免影响鸿梁宴歌舞排演进度。 想来除了皇亲国戚和二丞外,应该是不会再有人能要了小奴儿前去陪侍的。 右丞已年逾四十五,正室显贵,侯门之女,手段狠辣,曾经出手发落了一个与右丞感情甚好的官妓,是断不允许他再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左丞虽年仅二十四,尚未娶妻,早年沙场征战,接连收复了南诏国三州,更是立下了大功。但在陛下想将五公主许给他时,他却明言自己在战场上遭人暗算,再无拥有子嗣的可能,拒绝了这门亲事,太医也证实了这点,这才封了丞相以表嘉慰,掌管军政,就连兵权都留了一半在他手上,可谓少年英才,权倾朝野,可惜此等风采竟注定后继无人。 自己虽与这左丞虽交集不多,但也知晓他不近女色。曾有同僚送他美姬想要与他打关系,结果第二天上朝就直接参了那同僚一本:‘礼部林侍郎明知臣身有缺,还私下贿赂,赠臣美姬,以下犯上,臣深觉屈辱,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直羞的那林侍郎不得不自请降职谢罪,从正三品侍郎降到正五品郎中。 当真嚣张不留情面,但此番明是申屈,实则展现廉洁的作为倒令南景帝更为宠信他了… 这二丞应当也是不会传召官妓的,倘若是皇亲国戚要了小奴儿去…倒也正中了他本来的安排。 思虑妥当后,商丘明渊便也放心离开教坊司了。 …… 菱花窗外天色昏瞑,风声簌簌,树影摇曳,后厅里男人狎妓的调笑声渐渐多了起来,还夹杂着些女子无助的哭泣呻吟。 莫姑姑早已被调去调教新妓了,此刻即便有司黛在旁陪着,柳清浅也不免提心吊胆起来,有种随时会被人闯入房中jianyin一番的感觉。 进来的却是兰姑姑,见了柳清浅也是面无表情,吩咐道: “有大人点了雪奴入邸伺候,给她沐浴点妆吧。” 此刻兰姑姑虽心里暗恨,说话却客气了许多,这小娼妇调教期间在寺卿大人房里呆了七日,如今这新妓们开始接客的消息一放出,便被左丞给定了去,哪怕是她一时间也不敢招惹了。 司黛并不做声,听命地去准备了,主子同她交代的是,今夜无论姑娘被谁点走禀报于他即可,不必阻拦。 浴毕,不同于调教之时穿的长衫,此时裙衫更为精致,用的香云轻纱,对襟绣着初朝木槿花,呼吸间将坠未坠,往下是腰链束柳腰,裙幅层叠流曳,走动间两条玉腿若隐若现,勾人遐想。司黛着意妆点,细描新月眉,轻抿石榴娇,松挽随云髻,衬得她般般入画,楚楚动人。 “敢问姑姑…奴今夜要伺候的是哪位大人?” 自知是早晚的事,低叹自己没福气的同时,柳清浅还是想先有个心理准备,朝中大臣她虽从未见过,但某些官员的优劣事迹却也略有耳闻。 “这便不是你能过问的,你过去之后只管使出浑身本领将大人伺候开心就是了。” 兰姑姑淡淡回道。来接人的小吏令她不要透露身份,她自是不会告诉这小娼妇的,又递了一本薄册给柳清浅: “从今日起你便正式开始接客,从前名字便是再也唤不得了,出教坊司的门需用你贱名签押,回来再存档,如此便算你本月的这项考核通过了。” 柳清浅不再作声,在那册子上签了名,便被兰姑姑领着出了倚春院,院门口石板路上停着一辆赭幄朱绸的马车,有个冷面小吏侯在门口,神情傲慢,约莫也算个宅上的小管事,并不把兰姑姑放在眼里,只是点头示意柳清浅上车。 出了教坊司便渐渐能听见喧闹人声与叫卖声,掀开窗侧帷帘,愁然望着这繁华街市,阜盛人烟,竞豪奢,官员宅邸多聚于此,物依旧,人却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喧嚣渐淡,车马从小门进了院内,至一垂花门前落下,小吏退下,换了丽服丫鬟打起轿帘引柳清浅下车,过了门厅后又换了一辆轿子,一番弯弯绕绕后穿过仪门便到了主人宅邸的内庭,天边弦月半挂,亭台楼阁影绰绰,轩昂壮丽,抄手游廊皆挂黄花梨木宫灯,正房厢房皆精巧雅致。 柳清浅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毕竟曾是深阁贵女,自是有眼力见的,这般宅邸与作派,恐怕官阶不会比爹爹低,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知是哪一位,正思量着,已是穿过游廊,至堂屋门口。 丫鬟在门口驻足,低声说道:“奴婢只能引到这儿了,姑娘且按教坊司的规矩办事即可。” 随即便离去了。 柳清浅无奈,此时四周虽看起来没有他人了,但谁知这些贵人们有没有暗处盯梢的侍卫呢,只好老老实实地跪伏在地,垂首爬了进去,在堂屋中央叉开腿跪好,等待主人的吩咐,眼珠子却忍不住私下打量了起来。 堂屋内悬着几盏紫檀莲纹长方宫灯,灯火明亮,正前方的匾上黑漆金字提着‘涵清堂’,字迹丰筋有力,可见提字之人手腕必然遒劲。正下方的小叶紫檀浮雕案上未设摆件,案前的八仙桌旁设两座席,左右八椅四几对称摆放,皆与雕案款式配套。 暗暗惊叹这宅邸的主人当真是豪奢,细数有这般家底的也无非是王侯丞相级别的了… 这堂屋东厢房住的大抵便是一家之主了,只是此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刚刚门口也无值守的小厮,便无人通传,此刻她也不知这宅邸的大人到底在不在厢房内。 膝下铺的是盘金银线栽绒毯,虽没有多硬,但跪久了膝盖仍是有些酸痛,柳清浅忍不住小幅度地挪动了下身子。 “铛!” 一支箭矢破空而出,直接射碎了她头顶盘发的玉簪,青丝乌压压地如流水般披泄下来。 脚步声很轻,停在了她身后,嗓音散漫慵懒: “且把衫子也解了,让本相疼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