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AI能有安欣好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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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这不一样到底体现在哪里呢？ 其实安欣和李响并没有达成共识。 警局其他人都已经拎包走人了，李响主动提出要值夜班，开着盏小台灯，手指飞舞打字和安欣辩论，偌大的办公室只听得见手指敲击屏幕的哒哒声。 安欣是列出了很多条很有建设性的建议，但多数都被李响一票否决了。 ——高启强门厅前有装摄像头啊！你也下个那什么cao控的app，我把视频画面接到你手机上，不就成了？高启强见了谁见了多久送了什么礼，响你不都知道了！ ——我知道个屁我！这样搜集来的证据能当证据吗？高启强到时候往会面室一坐，二郎腿一翘，问你视频画面怎么来的，你怎么回答？说莫名其妙手机里就有了？ ——响，你就是太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了，别人不会觉得你和高启强有什么关系的…… ——安欣你别给我插科打诨。你自己最清楚，一旦双方拿出证据撕破脸，我们这儿但凡程序有什么瑕疵，他们高家都会像疯狗一样追着不放；到时候他高启强再去市委领导那边吹吹风，告诉你，我写检讨都算结果轻的…… …… “那你说怎么办啊！！！” 安欣冷不丁发了条很大声的语音。李响和他太熟了，熟到看不见表情，光凭着语气也能体会到失望和委屈：哦，我都死了，都近乎有超能力了，我还斗不赢他？活着的时候我没把他引向正道，死了之后还是没有其他办法？ 早年间有部情景喜剧很有名。《地下交通站里》贾队长有一句台词：“皇军来之前你们欺负我，皇军来了你们还欺负我，那……皇军不是白来了吗？” 那我不是白死了吗？ “安欣你冷静！！！”李响也超大声给他发语音，楼道里的感应灯都被他喊亮了，“说话不会小点声啊！！！我吓了一跳知道吗！！！” 安欣的消息跳了出来：我冷静，你说得轻松，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状态哪天会不会突然消失，那心里当然着急啊…… 别急，别急。我再想想。 李响两道刚健的眉头都绞在了一起：首先，证据搜集还是要搜集的，现阶段主要是和我们之前怀疑过的类案累案重合扫描一下，强盛集团牵扯到的东西，一环套一环，只把单个信息拎出来向他们炫耀，反而会逼得他们壁虎断尾。一旦打草惊蛇，他们内部必然会自肃审查，销毁材料，转移人证，到时候我们要找着眼点反而难了。 ——安欣给他发来一段鼓掌声，也不知道他都没有手，到底怎么鼓的掌：“李队你行啊！队长那么多年真是没白当，壁虎断尾，打草惊蛇，成语用得也很熟练噢！” 李响都没把后面的话听完：“别吵吵，理思路呢。另外一个头疼的地方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呃，那个……能力范围。你说的很多东西我都没听明白，你是怎么样？能控制所有电子设备？” 那盏小台灯应声明灭了几下，像接触不良，也像有人弯腰立在旁边，反复拨弄着开关。 “说来也奇怪，我感觉上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手起来时灵时不灵的，有的时候能很迅速地一个个文件夹扫过去……” 有的时候就像用某度网盘下文件一样，卡卡。 李响了然地点了点头，手指敲着桌面，思考着说：“安欣啊，那你现在除了监控好高启强的生活，也不要忘了留个目录备份；不能用警局电脑，不然到时候怎么说都说不明白，我的手机你可以用，个人硬盘也可以用。另外——” 他话锋一转：“小五小陆他们的设备和手机呢？” “没问题，但他们不能离警局太远。”根据安欣从这两天尝试中零碎拼凑起来的说法，他似乎行动范围被固定在了生前有过密切联系的地方，像个什么占地范围很广的地缚灵。 所以李响身边必然是没问题的，老战友了，默契倍儿棒；警局也没什么问题，天天上班的嘛；高启强那边也可以时不时连着监控看几眼，李响的说法是“因为你对他执念太深了”，安欣的说法是“李响你偶像剧看太多了”。 但再往远点说，能不能在高启强手机里待着，听他去开什么董事会呢？好像有点勉强了；那能跟踪到他出了京海干过什么事吗？更不行了，安欣的原话是“上了高速就不太灵了”。 李响说他是废物地面GPS。 安欣现在又想起这事，很响地“啧”了一声：你想让我监控自己人的手机？ “暂时不需要，但也不排除之后的可能——但现在我们可以先试试，比如把一部分的线索……尝试一下，通过大数据的方式推给他们？你看到结论之后可以反推一下，想想推导到这些结论需要哪些思路，再把包含思路的关键词通过广告啊、新闻啊推送到他们手机，说不定他们刷着刷着就有灵感了呢？就能从现状里找点破绽出来呢？说不准就能把几个断头案破了呢？” 李响越说越兴奋，京海刑侦支队的鸿途简直在叙述下徐徐展开。什么是科技改变生活，这才是真正的科技改变生活啊！ 什么语义识别，什么GPT4，什么针对性算法，有安欣好用吗？！！ 安欣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气势高涨，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倒推： 之前看到的东西我都和你讲得七七八八了，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从桥桩藏尸案？还是之前自杀的罗出纳？或者先从高启强身边的人入手？ 你先别急——李响把一个哈欠用巴掌挡回嘴里，一看表，好嘛，都快凌晨了：我先眯一会，具体细节咱们之后从长计议…… 安欣在没有眼睛的状态下眼巴巴地问他：“那我现在干嘛？” 李响略微想了想：“前几天有个飞车抢劫的案子，弃车是找到了，但人不见了。我们调了总共快二百个小时的监控……” 要不你先帮忙看看？ 安欣发消息：李响你这是大材小用！后面还跟着一串感叹号。 李响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笑了笑。 “安欣，你还活着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同意用非常规手段破案的。” “对。” “因为你一直觉得，坚持正义，甚至只是自诩正义，都必须在正义的框架下进行。特别身为警察，对你来说，履职两个字，就是只能在规则内保护想保护的东西，越了界之后，出发点再怎么高尚，也会变得不义了。” “我理论知识一直不怎么扎实，响你快说重点。” “重点是……重点是，我一直很佩服这种坚持，我很佩服你。因为我不认为在绝对的重压下自己还能坚持不要越过界限，我现在还在做警察，还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警徽，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够好、没经历到那样的考验。” “响你……” 安欣大概想宽慰他几句，但被李响打断了。他的话语简直止不住，像是在心里藏了很久，一直打着腹稿，只不过现在终于才找到机会，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之后你不在了，而现在你又回来了，带着越了规矩的另一种可能。刚刚聊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心态变了，好像做了鬼之后反而想通了什么事。我说不上来，但并不觉得是坏事。” 安欣仿佛觉得理所当然：“我过去是在能力范围内行事，现在依然也是。” 但现在能约束我的只有我自己了。他继续说：响，所以我需要你，需要和你一起探讨，需要你一直知道我都做了什么，需要你在我昏了头的时候痛骂我，让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有的时候会突然忘记事情……忘记我在哪里，自己要坚持干什么，有的刹那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死了。 所以我们刚刚聊了那么久啊！ 程序问题，证据链，信息采用。都是很重要的问题，我必须要尊重现实，尊重法律——对我来说可能不重要了，但对还活着的人来说，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问题。所以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响，我需要你。我需要用你来参照我，用一个还活着的人来参照一个死去的人的言行。 “但这也没什么不同，说到底，你想想，我们以前不也是这么搭档的吗？所以一切都那么熟悉。” 李响应了声：是熟悉。……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