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最好的防御
“当然是买书送的。”你如是写道，然后放下羽毛笔，搓了搓手。 十月来临，气候又开始湿冷起来，傍晚的寒气总是悄悄弥漫渗透进城堡里偷走温度。 拉文克劳学院宿舍位于阁楼顶层，劲风冲进窗台，从平时用于透气的小缝钻入寝室，卷着帘纱宝蓝色的浪。 正坐窗口下的你被这突如其来冷意吹的颤了颤身子，这才抬头看向阁楼外的天。 下午明明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却看起来乌云密布，颇有点风雨欲来的架势。尤其是那远处灰蒙蒙堆积的云层，好像只藏在暗处窥视的眼，莫名让人感觉似被毒蛇盯住，从上而下般冰冷的扫视过。又忍不住一哆嗦，心跳都快了些…… 仿佛一周目巨蛇的阴影从未驱散。 你苦笑着摇头，可别自己吓自己了。 这么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嘈嘈杂杂的听不真切，似是很多人同时在说话。 又开始了。 减益buff【生死之间】生效。 手腕压着的日记本，空白纸页慢慢渗出的黑色墨迹，耳边幻音越来越清晰。 第二学期的古怪来自这位“特殊”的朋友。 经过上学期磨练，你平静的就像吃饭喝水般，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还有心情去发散思维胡乱猜想：隐藏道具日记本和那个说不得名字的人之间关系？是和奇洛一样的被附身的倒霉蛋还是……？ 你按耐兴奋，全神贯注的倾听。 ——好吵，真的好吵！ 两个人的对口相声变成了群聊的小品节目，一群人同时开口，各说各话，根本不知道在讨论或者争论什么。 勉强从中捕捉到“叛徒”“地址”“预言”三个关键词，耳朵已经被噪音折磨的什么都不想再听。 要不放弃这个支线线索吧，你开始思考着。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冲出重围，声嘶力竭大喊道：“滚开！别碰我！” ——是谁？！ 音色该死的熟悉，一瞬间竟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你皱眉努力回忆，头脑风暴。可那平时好用的记忆力失了灵，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如鲠在喉，卡在嘴边怎么吞吐不出。 “哦乖孩子……别怕……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会碰你……”耳边突然安静一瞬，然后又响起了一道沙哑低语。 同时，还有一道较为突出的尖锐女声：“呵，自以为是。根本没人想碰你，自甘堕落的……” “闭嘴。” “只要你告诉我们……只要你说出来，他在哪里……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别做梦了，唔……”第一个男声痛呼道。 耳边只剩下他大口大口的喘息，中间似是说了什么，音量太小，几近耳语的呢喃：“拜托，请杀了我，不如杀了我……” 你凭借着与其他背景声不同的那一丝熟悉感，敏锐的听出他不知在向谁祈求。 没有人回答他的期盼，男人绝望的濒死鸟鸣：“你杀了我啊！杀了我！” 哀恸仿佛穿透灵魂，直刺的人耳鸣目眩，神情恍惚，什么都听不见了…… 世界又回归平静，就像一切从没发生过。 窥探、尖笑、哭喊，还有那令人不安的心悸也都跟着一并消失。 少年保持着先前的动作，呆呆坐在拉文克劳学院休息室里，面前摆放着从宿舍床头手边柜里掏出的黑色日记本、蓝色墨水笔、白色羽毛笔“畅聊三件套”。 漂亮的花体写着一条新消息：［怎么突然不说话，是因为不方便告诉我吗？如果是这样，没关系的，我能够想到。其实我一直知道，总有一些人不愿意这本日记被人发现。］ 汤姆·里德尔的字停顿在这里，似是在勾着人继续询问…… 你捏着羽毛笔，写出来的字颤颤抖抖：“是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我在日记里记载了一些发生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往事。］ 他回复很快，匆忙写出来的笔迹和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凌乱潦草，就好像追不及待地要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可你等了等，最终只等到一句：［那是一些需要被掩盖、可怕的往事。］ “……”懂了，这个里德尔是你最讨厌的那种谜语人。 就知道，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写日记的人？ 电视都科普过——正经人谁写日记？谁能把心里话写日记里？写出来的哪能叫心里话?（发出《邪不压正》的声音） 爱说不说，少年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对那故意卖关子的态度不满，抿着唇模棱两可的敷衍道：“那还真是糟糕。” 你失去了聊天兴趣，不想就对方明显迫切想要聊天的话题继续，便打了个马虎眼儿，扯着其他的内容准备结束通话。 但并没有结束成功。 里德尔是一个“很会”的人。他聪明敏感的察觉到你的不喜，瞬间改变了交流策略，没过多纠缠什么的自说自话，反而天南地北的聊起了其他内容。 这位“特殊”朋友十分善谈，见识广博，言语幽默，谦虚有礼，善于讨人欢心。 不同于以往相处中较为单纯的npc，基本告别小学鸡交友模式的他就是一位精通人性的男讲师，将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被社会打磨的圆润丝滑，说话一套一套又好听，轻轻松松三句话就让人心甘情愿为其花上十八万——厉害的很！！！ 已经被单纯小苹果腐蚀过久的可怜玩家，突然遇见这种段位高了不知多少层的心机毒蛇，一不小心就被套路。仅仅几天下来，就在不知不觉中卸下了大半防备，并且被忽悠的交换了教名。 更甚在之后的相处，你像是上瘾般抱着日记本不放手，走到哪里带到哪里，随时随地拿起羽毛笔唰唰刷的写着。 今晚，里尔德分享一件他的故事。 “邓布利多教授？他现在是霍格沃兹魔法学校校长了……真不可思议，他在你们那时居然是变形术课教授？” ［是的，他教的很好。但我总觉得……他并不喜欢我，或者说是针对我。］ “怎么可能，汤姆。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斯莱特林学院的级长，门门考试都是最优成绩的年级第一，多么优秀的人啊——我敢保证，你这样的好学生肯定是教授们的心上宠！” ［……其他的教授确实都很欣赏我，他们对我的态度友好温和。就是因为有此对比，我才有所怀疑，所以认真的观察了几天，发现并没有感觉错。］ “怎么说？” ［我发现他在盯着我……用那种具有穿透性的目光，无时无刻，想要揪住我一丝错处。他想要把我赶出霍格沃兹学校，想要把我赶回到孤儿院里，成为一个失败者。］ 里德尔用力地写道，［这绝无可能！］ “……”你叹了口气，对于他的敏感不安有了新认识。 因为从小生活在孤儿院，自幼孤苦，里德尔拥有极重的心防，具体表现在言语的主观攻击性很强。 就像邓不利多教授，你也听其他同学说过，皆是赞不绝口。他打败了击败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是被公认为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一级梅林勋章获得者。仁慈、温和，深受全体师生尊敬和喜爱。 而在里德尔笔下，邓布利多教授像是变了另一个人，充满恶意隐藏暗处的伪装者。 你不知道说什么，只道是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利波特…… 同样经常会被邓布利多教授注视的你，虽对他颇具洞察力的视线有些不适，但还不至于同里德尔一般发疯……大概玩家主打一个粗线条，从那双湛蓝眼眸中看不到恶意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里德尔的话还让你想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最近不断出现在梦里的黄色异瞳。 身体变得好冷，就像又回到了上周目与巨蛇对视的瞬间，血液被施展了冰冻咒般僵硬，然后咚的一声……淡蓝色的灵魂摔出身体，你浮在半空看见了巨蛇吞吐着猩红的信子，一点一点的靠近，将躺在地上的人吞噬。 “饿坏了……还是好饿……”它冷冰冰的、杀气腾腾的说着，然后甩动尾巴离开，“撕裂……将全部都杀死……” “不——！” 你吓的睁开了眼睛从床上蹦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泰瑞·布特从一旁的洗漱间急急忙忙走出，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深蓝色的毛巾。他先在寝室巡视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然后转过头看向你。 少年坐在床上，脸色苍白，似是还没回过神儿，呆呆傻傻盯着被子。泰瑞走近用手在你眼前挥了挥，那浓密翘长的睫毛跟着颤了颤。 泰瑞关心道：“维塔尔，没事吧？” “抱歉，又做噩梦了。” 过了一会儿你缓声说道，沙哑像是几年没开过口般，还带着发音不稳，“现在什么时间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泰瑞将肩上的毛巾递出，“擦擦汗吧。” “谢谢。还有时间，我再休息一下。”你接过，将毛巾盖在脸颊后重新躺平，长出一口气。回想着昨夜，自己好像是在写日记，疑惑怎么醒来就在床上？ 泰瑞听到你不小心出口的低声喃喃，解答道：“忘了？是我把你抱回来的。” 他回忆着说：“我从图书馆回来时，公共休息室围站了一圈人，还以为是谁带了神奇动物，结果走进一看是你……你在休息室睡了过去，怎么都叫不醒，嘴里不停还大喊——蛇！有蛇！”最后两句甚至专门模仿了一下。 你惊得把毛巾从脸上拿掉，目瞪口呆的听到泰瑞继续说：“当时周围人的表情……有人了觉得你是在做噩梦，有人以为、以为你在做什么骇人听闻的预言。就比如罗杰·戴维斯，他脸色差得要命，以为你说的蛇可能指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你知道的，比赛月马上又要开始了，他惯是相信这些……所以你今天出门小心点，可别被抓到了。” “不至于吧。”被人当面表演黑历史，你尴尬的抠地，“秋·张就没劝劝他？” “劝了，就不知道他听不听。”泰瑞说。 你捂住脸自闭，觉得自己凶多吉少，提前为肩膀可能迎来的痛击哀悼三秒。 “我有一个问题。”手突然被掰开，泰瑞坐在床边看着你，问道：“你最近在和格兰芬多学院的韦斯莱兄弟做什么研究？” “膨胀咒的应用。”你坐起身问道，“怎么了？” “没事。”泰瑞伸手点了点你的眼帘，“这里，黑眼圈好重。有时间去医务室看看吧，庞弗雷女士那里安神剂，我想你应该需要。” 你沉沉看着他，没接话。 泰瑞与你对视一眼后撇开视线，道：“别把自己的弦绷的太紧，会断的。” 对于舍友别扭的关心，你抿了抿真诚道：“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我们的大预言家。”泰瑞低头露出通红的耳尖，假意咳嗽两声，“其实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课，你睡过去就无所谓了。只要不再斯内普教授魔药课、麦格教授的变形课和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哈欠连天，就算是给作为搭档的我，最好的回答……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替你掩饰。” “行了，快起来吧。今天可是万圣节。”泰瑞催促着，他已经穿戴整齐，正抱了一摞书等你收拾完毕。 你打着哈欠儿，慢腾腾的开始换衣服。偷懒没多解开扣子，衬衫又卡在了头上，泰瑞无奈的走过来帮你。 拯救出一头杂乱的黑发，你对着面前的恩人真诚道：“泰瑞，真的没有人说过你很像mama吗？” 还是一款贴心的男mama。 “维塔尔，真的没人说你越来越像韦斯莱兄弟了吗？”泰瑞说，他瞬间涨红脸，气急败坏地踢了你一脚，“你自己去吧，我先走了！” 言罢便转身推开门跑了。 你抱着腿，还不清楚说错了什么，睁着清澈又愚蠢的眼神，眨巴眨巴，看着他来去匆匆。 刚出门后泰瑞又折了回来，表情很不好抬起下巴：“你昨天乱放的东西在床头柜上，已经整理好，别忘了带。” “哦，好的。”你点头，然后没忍住又皮了一下，“谢谢，泰瑞mama。” 不经逗的回应是一声气鼓鼓的摔门。 ＊ 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理所当然的又逃了。 但你这次没去有求必应屋，反而回到了寝室补觉，并嘱咐已经自己哄好自己、消气的霍格沃兹好舍友泰瑞回来叫你一起。 想着这次总算可以安安全全把加速时间到晚上的万圣节宴会，你靠着松软的枕头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不到一刻钟又烦躁的睁开，根本睡不着。窗外下着倾盆大雨，散落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哗哗啦啦奏起交响乐，实在扰人清梦。 没事做，你盯着天花板发呆。人还是不能闲着，闲着就忍不住找事。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的少年蹭的坐了起来，掏出放在枕边的日记本，开始sao扰人。 里德尔回复很快：［黑魔法防御这门课程我成绩还不错，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教你。］ “那可太好了。”你愉快地写道，“要怎么教我？你写文字，我来看？” ［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直接把你带入我的世界。］里德尔这样答复。 ［来——别怕，我领着你。］ 你迟疑的盯着着面前新出的这行字，不由地思考里德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打算如何带你进入他的世界？ 你充满好奇，但小心谨慎的并没有立即回复，捏着羽毛笔悬在日记上方，直到空白的页面被滴落的墨点洇湿，才动了动手指写道：“好，麻烦了。” 日记仿佛被一股无名的大风吹动，纸张哗啦啦地翻滚起来，最后停在中间位置，页面折叠的缝隙裂开，从里面射出一片飞舞旋转的色彩与光影。 你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消散，直到被豁口完全吸收吞噬。 再睁眼，你站在霍格沃兹城堡里一间并不起眼的空荡教室。 对面悠然的坐着一位大约十六岁的男孩，被手捧着的书遮挡了面容，只能看到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还有他胸口一枚闪闪发光的级长银质徽章。 “汤姆？”你试探的开口，然后很快察觉不对……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加成熟，身形也同样发生变化。 摸上侧方被绑成一束垂落在胸前的长发，看向屏幕新增的状态提醒。 【开启副本“此间梦境”：搭构者汤姆·里德尔】 【梦境版限定皮肤（已绑定）】 “维塔尔。” 男孩放下手中的《黑暗力量:自卫指南》，露出来一张英俊苍白的面容，他漆黑的眼眸看过来时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你知道最好的防御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