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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父同母之弟,公子叔段的儿子,按理来说应该身居高位,贵为公孙,乃是郑国的公族之后。只可惜公子叔段在京城号称太叔,谋反作乱,郑伯寤生平定了京城叛乱之后,公子叔段逃往共国,而公子叔段的儿子公孙滑则是不知去向。如今郑伯寤生刚刚在梅山平定了共叔段的第二次叛乱,没想到共叔段的儿子公孙滑竟然混在了郑宫的膳房之间,如此算一算的话,当年共叔段作乱兵败,公孙滑不知所踪,竟是逃往了郑国的都城老郑城,进入了膳房,成为了一名郑国的膳夫。怪不得日前公孙子都与祁律一同去探看被责罚的祝聃,巧遇了当时还是膳夫的滑甘,公孙子都却说滑甘有些面善,好像搭讪一样。其实并非公孙子都看上了滑甘的颜色,才因故搭讪,而是因着公孙子都当真觉得滑甘眼熟。滑甘与子都同为公孙,虽往日里公孙滑没有入仕,也极少参加公族的各种活动,但是公孙子都在很多年前还是见过公孙滑几面的,只不过后来公孙滑跟随他的父亲公子叔段前往京城封地,便再没有回来过,所以公孙子都许久未见到公孙滑,几乎不记得他这么一个人。说来也巧了,在老郑城之中,见过公孙滑的人的确少之又少,除了公孙子都在许多年前见过还年幼的公孙滑之外,认识公孙滑的人不过两个,也正因为这样,公孙滑才混在郑宫的膳房之中几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唯独认识公孙滑的这两个人,一个便是当今的郑伯寤生,郑伯寤生和共叔段是亲兄弟,自然认识自己的亲侄子。而第二个认识公孙滑的人便是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宰祭仲了,祭仲是整个郑国的管家,事事都要他躬亲处理,祭仲自然认识公孙滑。但是很不巧的是,膳夫滑甘最近虽很是出名,但是郑伯寤生和祭仲都没有把滑甘放在眼中,因此也从未特意去见滑甘一面,也致使了滑甘在膳房之中如鱼得水,竟然混到了膳夫上士这个位置。连带着郑伯和太宰在宫中的膳食,全都出自此仇人之手,如今想想,恐怕后怕无穷,需得出一身冷汗才是。公孙滑长身而立,站在众人面前,偌大的燕饮殿上,公孙滑可谓是鹤立鸡群,他的样貌本就出众,美艳绝伦,如今在灯辉的照耀下,更衬托的出尘脱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然而此谪仙面上却露出狰狞的狠笑。公孙滑看向跌在地上的郑伯寤生,说:“怎么,伯父没想到是小侄么?”郑伯寤生眯了眯眼眸,嗓音沙哑,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沙哑的说:“没想到你竟然跑到孤的眼皮底下来送死!”公孙滑抬起宽大的袖袍来,掩唇轻笑了一声,暗色的衣裳显得他的肤色白皙,面容姣好,犹如白昼的光辉打在他的明眸之上,掩唇发笑的模样让公孙滑看起来猖狂到了极点,又高贵又做作,然而无论公孙滑有多做作,却不失美艳……和那股乖戾的气息。公孙滑笑的几乎前仰后合,随即笑容一拢,简直说风便是雨,想笑便笑,想哭便哭,翻脸无情。公孙滑瞬间换上一副狠戾的嘴脸,狰狞冷笑,沙哑的说:“送死?!今日我站在这里,老郑城的东门之位还有宋卫陈蔡四国兵马,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是送死?!送死的分明是你!”春秋时期是一个很“原始”的时期。姬林出生的时代是一个分水岭,他的大父周平王活在东周与春秋的过度期,可以说春秋早期没有太多的阴谋,打仗都是两军对垒,更没甚么三十六计。春秋战国,春秋总是和战国连在一起念,然而春秋和战国之间横穿几百年,倘或问春秋和战国有什么区别,那么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战国的人切开都是黑的,一个比一个黑心,但是春秋的人相对简单一些。宋国、卫国、陈国、蔡国,四国联军发兵,竟然直捣黄龙,突击到了郑国都城的东门口,这听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然而在春秋时期就是可以发生,原因也很简单。之前说过,春秋的人相对比较简单,他们打仗就是两军对垒,大名鼎鼎的春秋五霸之一的宋襄公,和楚国打仗还要等楚国的军队安全过河,摆好了阵法,这才能开始进攻,可见当时的战争有多么“正直”。简单来说,这个时候的人,无论是天子还是郑伯,都没有见过诸侯联军。往日里的诸侯你打我打你,无论是并吞还是征讨,全都流行单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骂。而从公孙滑游说四国开始,诸侯战争开启了一种新的打法,那便是联军!在公孙滑之前,诸侯之间根本没有联军一说,所以别说是郑伯寤生了,郑国的地方官员也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发动联军,因此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竟然直接杀到了郑国都城的大门口。不得不说,公孙滑是个人才,他能游说四国,让互相忌惮的诸侯,组织一场联军共同对抗郑国,开启了春秋战役的新格局,的确是个人才。而这一场四国联军围攻郑国的战役,在历史上赫赫有名,被唤作东门之役,乃是郑伯寤生戎马一生,最为羞耻的败笔。公孙滑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慢慢的在燕饮殿上踱步,神态似乎十足悠闲,轻笑着说:“怎么,伯父您没有想到么?令您根本看不起的四个国家,竟然联合在一起出兵?”公孙滑幽幽的说:“确实,侄儿为了游说四国,着实费了很大的力气,卫国的国君刚刚即位,因着恐怕触怒了伯父您的yin威,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与小侄合作;陈国的地皮子太小,国君又是个摇摆不定之人,也拿不住主意;蔡国嘛,蔡国一开始是不太同意的,因着害怕郑国记恨他们;至于宋国,宋公倒是最为配合的一个,但是宋公的本意也不是要给伯父您难看,只是因着宋公十足担心他的堂弟流落郑国,会吃不好穿不暖,所以一心想要请他的堂弟归家,乃是第一个答应小侄发兵的。”的确如此,想要一口气游说四个国家,便好像在用一只漏掉的瓢盛舀海水,根本便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然而就是这样的事,公孙滑却做到的。公孙滑笑眯眯的说:“虽诸位国君都有诸位国君的难处,但是伯父您可知道?这四位国君最大的难处,是看着郑国日益壮大啊!”郑国日益壮大,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去世不久的周平王被郑伯寤生捏在掌心挤咕,郑国已经壮大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如果再这样下去,整个天下都是郑国的,因此其他国家非常忧心。无论是哪个国家,就算是强大的齐国,历史底蕴深厚的鲁国,或者是地大爵尊的宋国,都无法单独和郑国单挑。公孙滑笑起来,又是那样阴阳怪气的笑容,说:“伯父您可知道,甚么是最可怕的,甚么是最可怜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