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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差点吓一跳,姬林一身劲袍,赫然躺在太室的榻上,竟然……睡了?也没有换衣裳,虽然白色的袍子挺干净的,但是天子这么不讲究?祁律稍微站了一会儿,发现姬林真的睡了,而且好像睡得挺香甜,也就没有打扰姬林,便在太室外面的西房,找了一张小榻。这一天到处跑,也是累人,又忙叨了一晚上熬上猪骨汤,眼看着过了子时,祁律困得不行,倒在小榻上和衣直接睡了。夏日的阳光一点点的爬上路寝宫的房户,洒进来,照耀在祁律的眼皮上。祁律“唔”了一声,翻了个身,将头枕抱在怀中,紧紧抱住,还想要继续睡觉。这年头的头枕实在太高了,有那么一句话,古人都讲究“高枕无忧”,只有把枕头枕得高高的,才能安心睡觉。不过祁律是个现代人,习惯和古代人不一样,他的枕头从来不用太高,而且还喜欢软的,这样脖颈也能枕起来,比较放松,所以祁律来到古代之后,一直把高高的头枕抱在怀里,就当是个抱枕了。他抱着“头枕”蹭了蹭,竟引来“头枕”一阵笑声。头枕……笑了?笑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带着磁性,倾洒在祁律的耳边,头枕成精了?祁律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枕头精是一个年轻、俊美,身材又好的男子,跪坐在小榻上,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微笑的望着祁律。祁律一时间有些懵,这个枕头精,长得好像年轻的天子啊。“太傅还没醒么?”枕头精说话了,笑着说:“马上要朝议了,太傅若是不醒,可连带着寡人都要迟了。”祁律眨了眨眼睛,夏日晨起的困顿,这才慢慢的,一点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震惊的表情一点点爬上祁律的面颊,能让祁律如此震惊,还真不多见。因为祁律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头枕,他的头枕已经被半夜踢下榻了。祁律昨夜歇在路寝宫的西方小榻上,而姬林,说起来比较复杂,他的身体歇在路寝宫的太室中,而真正的姬林,则变成了小土狗,远在王宫之外的馆驿之中。好不容易熬过了一晚上,小土狗在天亮之时又变回了天子姬林,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姬林起的很早,发现祁律睡在西房,还没有醒,今日虽有临时朝议,不过时辰还早,所以姬林便没有打扰祁律,让他多睡一会儿。祁律睡觉不老实,被子头枕扔的乱七八糟,姬林弯腰把被子捡起来,本想给祁律盖上,然后就去捡头枕,哪知道他单膝跪在榻上,微微欠身给祁律盖上被子,一刹那,祁律突然翻身过来,竟然直接抱住了……姬林的大腿。祁律抱大腿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而且抱住之后不撒手,还用面颊蹭了蹭姬林,这若是一般天子,必然要厉喝一声“放肆”。不过换做了姬林,已经习惯了祁律不老实的睡相,早就见怪不怪,并没有生气,为了不吵醒祁律,他便直接跪坐在了榻上,等着祁律醒过来。祁律抱着姬林睡了好一会儿,期间蹭了又蹭,可谓是花式蹭,终于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目。祁律的头发蹭的乱七八糟,眼目中渐渐爬上少见的震惊,险些逗笑了姬林,说:“太傅可醒了?快些更衣洗漱罢,朝议要迟了。”对,今天还有朝议,是临时加的朝议,臣子们要在治朝议事,商议的就是赦免黑肩一事。祁律手忙脚乱,赶紧放开姬林,作礼说:“律死罪,唐突了天子。”姬林把他扶起来,还给他捋了捋睡迷糊的呆毛,说:“就不必谢罪了,快换衣裳。”祁律昨日没有脱衣裳直接睡了,太傅的朝袍压得都是褶子,这也不是很要紧,随便拽拽就好了,反正还能穿,但问题是,祁律的里衣领子,昨日熬汤的时候滴了一块油腥,竟然没发现,如今就着阳光一看,还挺明显。倘或这么去治朝大殿,必然是大不敬。就在祁律着急之时,姬林又从太室走出来,已经换好了天子朝袍,头戴冕旒,从昨日里热情如火的小鲜rou,又切换成了威严肃穆的年轻天子,他的臂弯抬起,手臂上挂着一件黑色的里衣。姬林将里衣交给祁律,说:“太傅的衣裳脏了,先穿寡人的罢。”穿……天子的衣服?且是天子的里衣……祁律登时有点头皮发麻,想要恭敬的拒绝,但是自己的里衣上一块大油点子,特别扎眼,不换又不行,时辰已经晚了,现在出宫也来不及,他刚刚上任,又没在议事堂存放自己的换洗衣物,如今便尴尬了。说实在的,天子的里衣是黑色的,按理来说套在里面,比油点子应该更明显,但是偏偏太傅的衣袍和里衣有点靠色,如果一般人保持礼貌的距离,是不会被发现的,反而比油点子融洽一些。祁律硬着头皮,恭敬的接过衣裳,说:“谢天子。”姬林没有打扰他,很快进入太室,让祁律在西房换衣裳,穿戴整齐之后,马上便要迟到,姬林说:“随寡人从内殿进入治朝罢,如此方便一些。”“天子……”祁律想要拒绝。进入治朝大殿朝议,可以从两个方向进入,一般卿大夫们进入治朝,因为是从宫外或者议事堂而来,所以会从治朝的南门进入,也就是从治朝的外殿进入。而天子因为夜宿在寝宫,所以会从治朝的背面,也就是内殿进入治朝,正好是两个相对的方向。如果祁律想要从卿大夫们日常的方向进入治朝,就需要围着治朝跑一大圈,这地方是不可以行车的,只能“发足狂奔”,时辰来不及了,肯定要迟到。但是如果跟随天子从内殿进入治朝,便不一样了,方便简单,简直就是“走后门”。无错,走后门。祁律一阵头疼,如果自己从内殿进入治朝,现在这个时辰,卿大夫们肯定也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必然全都知道自己昨日在路寝宫歇下,这不是“走后门”是甚么?祁律感觉自己冤枉……他想拒绝,但容不得拒绝,只好跟着姬林一并,低垂着头,本本分分的从治朝的内殿走出来。果不其然,朝中已经坐满了卿大夫,因着很多诸侯都来恭贺新王即位,而且还没有奔丧完毕,所以诸侯们并未离开洛师,诸侯们也是在场的,祁律一走出来,瞬间治朝上哗然一片,就跟臭豆腐下锅一样,油腥“噼里啪啦”的飞溅。“祁太傅怎的从内殿走出来?”“怕是昨夜歇在路寝宫了罢!”“这路寝宫……不是天子燕歇的地方么?”“没成想太傅得宠如此?”“会不会是……”虽卿大夫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小,但是那交头接耳的声音祁律还是听到了不少,还有各位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