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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筛选着。现代社会,方向有地图。卦里的带路显然不是这么直白的意思,在她看来,应该是少个牵线的人。沈家徒弟跟她没交情,她跟张雅临冲过去,没准又要被撅一回,就像上次去沈家一样。这么一想,小黑算的卦真的有几分道理。那就找个有“交情”的。她认识的人,能跟沈家徒弟扯上联系的,第一个肯定是谢问。可惜谢问本人就在奔往北方的车里。于是她转而给周煦打了电话。等张雅临终于跟爷爷报备完,周煦人都到本家大门口了。他很亢奋,仿佛要去春游似的,抓着手机挎了个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张雅临怀疑他装的都是零食。跟踪这件事,说出来多少有点虚。张岚本着不把青少年带歪的心思,对周煦说的是“出差去解笼”。因为不知道目的地,他们只能开车去。张岚放了一张追踪符去追闻时他们的车,顺便也给自己带路。上了车,他们反倒不着急了。出发之后,先绕到一家标着“纸扎花圈”的灵店买了点画符用的纸笔朱砂。张岚把这些东西搁进包里备着,然后趁着周煦没下车,拍了拍小黑说:“靠你了。他们那边是谢问那个店员在开车,虽然走得早,但中途肯定要歇歇脚,换换人。你一个傀,追起来肯定不费事。”小黑驾驶座上架着张岚的手机,屏幕上也有个导航,只是导航里显示着两个正在移动的点,一个是蓝的,代表他们自己。另一个是红的,已经进山东地界了,代表的是追踪符追到的沈家大徒弟。小黑看了一眼距离,盘算着对张岚说:“再等20分钟,天黑透了就很方便,两个小时差别不多能赶上。”他们想得是很美,但漏了两个关键——一、“谢问那个店员”好巧不巧,也是个傀。要是傀与傀之间有排序,小黑得管“店员”叫祖宗。二、他们车里出了一个“叛徒”。叛徒姓周名煦,因为过于兴奋,上车就跟微信新加的朋友聊上了,说自己要出远门去入笼了……尽管新朋友话少、网络还有延迟,甚至不懂“再见”和“微笑”的意思,但管他呢,他就找个人炫耀一下而已。于是在新朋友问他去哪入笼的时候,他顺手来了个位置共享。那张共享的小地图上,两个点一前一后,正以某种相似的路线前行。周煦:“……”换个稍微迟钝一点的人来,可能暂时看不出什么,毕竟距离还远。但周煦很机灵,他几乎瞬间就明白这一趟远门究竟要干嘛了。但他没有吭声,于是张岚他们对于事情变化一无所知,只知道天已经黑透了,小黑可以放心追人了。车子明显一个加速,疾驰在夜幕中,之后速度再没降下来过。而周围的车就像注意不到他们一样,依循着自己的路线,在限速范围内开着,被他们远远甩脱在后。张岚手机上,两个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正如小黑说的,花了不到两小时,他们就追上了那个小红点。眼看着只有一公里,稳重的张雅临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就在前面。”以小黑现在的速度,一公里也是转眼的事。张雅临和张岚抬起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西屏园的那辆车他们见过,鲜红色,十分好认。然而当他们拐过一个弯道,预料中的鲜红色却并没有出现,开在他们前面的是辆蓝色卡车,车斗上罩着钢丝网和漆布,被风掀起了一半,露出里面挤挤攘攘的东西……张岚坐在后座看不太清,脖子像美女蛇一样往前伸着:“那什么啊?”张雅临说:“猪。”张岚:“……”张雅临可能生怕气不死jiejie,补充道:“一卡车的猪,你的追踪符可能在其中某一只身上。”***他们在山东地界内追猪的时候,闻时已经到地方了。这是津沧高速和津石高速相交的地方,老毛找了个出口从高速下来,然后沿着公路拐了几道,在某片树林边停下。夏樵扒着车窗往外看,迷迷糊糊的:“这是哪儿?”“天津。”闻时正用周煦发给他的图和地图作对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这里刚好在周煦画出来的范围内。“从连云港到天津这么快的吗?”夏樵扒着车座跟老毛说话。老毛说:“高速晚上人少,我开得快。”夏樵觉得有点梦幻,又问:“那为什么停在这里?”这应该是村子与村子之间的交界,一眼看过去,只有田野和树林。连路灯都没有,一条黑路到头,才依稀有些人家。得亏开车的人他们认识,不然就是个上社会新闻的好地方。老毛抽了条毛巾,擦了擦忽然起雾的挡风玻璃,又把两边车窗放下来透气,四下看了一圈路:“下雨,就先不往市里走了。”谢问隔着玻璃朝远处看了一眼,说:“车里闷一天够累的,今晚先在这边凑合一下?”闻时:“车里凑合?”谢问正抹开车窗上的水雾,闻言转过头来看他:“想什么呢,我有那么黑心么?”闻时嘴唇动了一下,无声蹦了两个字:难说。“你说什么?”谢问语气带笑地问了一句,又伸手从他眼皮底晃了一下,“一直盯着手机,你弟不是说你不爱用么,这就上瘾了?”闻时弓身坐着,垂眸看着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从眼皮子底下划过。“没说什么,别挡。”他右手动了一下,把谢问的手指排到旁边。因为排得并不干脆,反倒像是勾了一下对方的指尖。闻时盯着那个指尖看几秒,抬眸道:“不在车里去哪?”“那边有一户人家,刚好是认识的人,可以借住。”谢问伸手指了远处,指尖的触感这才抽离开。“认识的?”闻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本来就是追着张婉的痕迹来的,谢问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再正常不过。“一对老夫妻。”谢问简单解释了一句,“人很和善。”老毛附和道:“你们不是也来这边办事么?明天等雨停了再去。”“嗯。”闻时嘴上应着,心里却想我要来的就是这块地方。“怎么这么多雾。”老毛擦了两遍,这才重新启动车子。这是条野路,没有路灯。闻时以前跟沈桥在天津卫住过一阵子,这里气候比宁州干燥,但夏天雨水也不少。现在就正值那个时候,车外雨下个不停,始终烟雾蒙蒙。远处房子的灯光也在雨里变得毛茸茸的,并不真切。等车划过地上的积水,靠近那边,闻时才发现那里并非一户人家,而是错错落落一大片,像个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