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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于闻时翻到最后,指背弹了一下末页那张纸:“幸好你那个弟弟只翻了几页就放回原地了,不然……找到他的时候,可能已经吓晕过去了。”闻时直接翻到他弹的那页,就见上面写着:“1913年5月22日晴李先生说家里有股怪味,他鼻子可真灵。我午睡的时候摔了mama从广州港带回来的香水瓶,这下他便换了个事情唠叨。他虽读了很多书,却并不晓得公平,是个刻薄但爱奉承的人。他常夸沈曼姝哭声嘹亮,是个健康的姑娘,夸沈曼珊脸圆有福相,夸沈曼怡戴眼镜有书香闺秀气,可那眼镜常丢,丢了大伙都得跟着找,是个麻烦东西。峻哥也跟着他学些书写,他就是另一副模样,总是挑刺。所以他毫无来由地夸赞我们,就更使人厌烦了。蔡mama换了地毯都没能把香水味清理干净,李先生下午一直在打喷嚏,齐叔也有些晕,他们夜里换到了楼下小房间去住。这样就闻不到沈曼怡的味道了,我也能多清净几天。只是沈曼怡还是喜欢让我猜“真假新娘”,以前是白天,现在是夜里。她跟我说,猜错了,我就得永远陪她玩。真的好烦。”日记本用得断断续续,好像主人隔几天才会想起来写两句。这页之后应该还有很多张纸,但都不见了,被人用裁纸刀裁掉了,断口整整齐齐。“最起码还有一半。”闻时摸着断口说。谢问握着蜡烛灯看向屋里其他地方:“应该分开放了。”沈家小少爷的屋子很大,但布置不算复杂。除了沙发和一些衣橱,就只有两张床。一张柔软宽大,带着帷帐。另一张就简易许多,搁在大床旁边,像是家佣或者陪床的人睡的地方。不过简易的床几乎没有睡过的痕迹,倒是大床上齐齐整整摆着两床被褥。他们连床垫都掀开看了,并没有找到剩下的日记,便决定先回一趟之前的小屋。临走前,闻时盯着那两张并列的床,微微有些出神。直到蜡烛灯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谢问说:“发什么呆?”“没。”闻时收回视线,沉声咕哝了一句:“感觉在哪见过。”他抓着日记本若有所思地往外走,没注意谢问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停了一下步。***闻时刚出门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有压低的窃窃私语。他转头一看,居然是等在屋里的那帮人。“你们怎么来了?”闻时不解。“在屋里干坐着也是等,还不如出来看看情况。”大东有几分领头的架势,“况且就你们两个半——”他把差点出口“半吊子”咽回去,咳了一声说:“就你们两个人出来找东西,谁知道会不会碰见什么招架不住的东西,把自己也搭进去。我想了想,还是一起行动比较保险。这里发生什么都很难说,你们最好都别离我太远。”老毛在他说话的时候,挪到谢问身边,用极小的声音给老板告状:“他在屋里呆着更怕,疑神疑鬼,缩着不动老半天了,才决定出来把人凑齐。”闻时离得近,听到了大半,转头瞥了老毛一眼。谢问直起身,看到闻时的目光,低声说:“老毛胆子大,我让他看着点。”闻时“哦”了一声。哦完又忽然纳闷,自己为什么会管老毛?而谢问居然还好脾气地给他解释了一番。他轻蹙了一下眉,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还是夏樵问了一句:“哥,日记本找到啦?”“嗯。”闻时晃了晃本子,“但被裁过,内容不全。”“裁过?那剩下的呢?”夏樵拿过去翻了起来,大东和孙思奇也凑了过去。“可能藏在其他房间,还得找。”闻时说。“那我们来得岂不是很及时?”大东骄傲于自己英明的决定,一边用蜡烛灯照着日记内容,一边说:“过会儿每个房间都搜一搜。”那日记内容实在让人心惊,他们看了几行,很快没了声音,脸色被蜡烛灯映得一片煞白。耗子就站在他们后面,勾着脖子往前探。走廊的镜子映着他的脸,明明挑不出问题,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闻时便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没过几秒,老毛跟谢问说完话,又回到了人群里,多注意一下就能发现,他站在耗子斜前侧,一旦有什么问题,脚步一挪,就能把其他人跟耗子隔开。这个站位细想起来有几分意味深长。好像他已经默认了这个耗子有点问题。……或者说,不是他默认,而是他的老板默认。闻时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谢问实在有些特别。他明明是个被除名的人,没进过几回笼,那满身业障也摆明了他解不了笼。但他在笼里却显得比任何人都淡定,也清醒。如果不是业障缠身,他能做的,可能远在多数人之上。闻时心想。夏樵他们终于看完了几页日记,面色惊恐,半天没说出话来。周煦默默抬头,不小心看到镜子里众人惨白的脸,突然惊叫一声,一把薅住夏樵的胳膊,结果把夏樵给吓跪了,孙思奇紧随其后,也是“噗通”一声。大东也软了一下,但撑住了。“大仙你干嘛啊?!”孙思奇捋着心口,魂都没了。“没。”周煦用力眨了眨眼,默默挪了几步:“看错了,被镜子吓了一跳。”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作用,一旦感觉自己人里有一个不对劲,看谁都觉得好像是假的。他们现在就处于这种一惊一乍的状态里。“别乱叫唤。”大东强装镇定,分析道:“这是沈家小少爷的日记?看日记里的意思,应该是他把他jiejie害了。”他说着也皱了眉,感觉这小少爷年纪不大,却实在有些变态。“剩下的日记说不定也有重要东西,再找找吧。”大东说着把日记卷了,塞进自己口袋里,然后招呼众人往下一个房间走。转过拐角的时候,夏樵多了一分心。他抓着蜡烛灯,往走廊里照了一下,眯起眼睛伸手数着。“你在数什么?”周煦纳闷道。“倒在地上的门。”夏樵说。“你这都能看清?”周煦也跟着眯起眼,隐约瞄见了地上门板的轮廓,“怪不得你一路过来嘟嘟囔囔的。”大东还没反应过来,问他:“你数这个干吗?”夏樵数完这一条长廊,咽了口唾沫,默默朝闻时和谢问身后缩了缩。“缩什么?”闻时问。“我要是没数错的话,倒下来的门跟之前是一样的。”夏樵说。“什么意思?”大东还在纳闷。倒是周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