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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rou吃干净了,试了试蔺负青的体温和神魂,从后头把人捞进怀里,阖眼浅眠。第二日就这么过去。月落日升,一夜无话。到了第三天早晨,蔺负青醒来时神智又恢复了。当时方知渊一睁眼,就看蔺负青白袍清雅,冷笑盯着自己:“哥哥,嗯?”方知渊呛了口冷风,见势不好,赶快讨饶。心中却滋味莫名——明明上次蔺负青醒来一回立马就又睡着了,什么都不记得;这回居然都有精神兴师问罪,还脑子如此清楚!他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蔺负青慵懒地背靠着山洞石壁,扬眉道:“方仙首该唤孤家什么?”方知渊道:“……师哥。”蔺负青:“不对。”“……”“容你再叫一次。”方知渊自作自受,自投罗网,只能咬牙切齿地硬着头皮叫:“……青儿……哥哥……”蔺负青心满意足:“乖。”方知渊不服了:“那昨日……其他的事你记不记得?”蔺负青微怔,“其他?”要说别的,自己的确不太记得了。他皱眉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是有只……兔子么?你捉回来给我?还是……唔!”倏然脑内一阵剧烈的割裂之痛袭来,蔺负青不禁疼的一抖,思绪瞬间中断。“师哥!”方知渊差点没给他吓死,后悔得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连忙叫他别想,又连连说昨日什么也没发生,最后急得眼眶都红了。蔺负青咬牙缓了半天才把这一阵给缓过去,额上都见了冷汗,“别急,我不碍事……”方知渊环抱着他,目光隐显痛色,嘴上却冷硬道:“你当我傻子糊弄么?”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他还是一时无法接受,蔺负青神魂的状况,竟然严重至此。煌阳仙首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当时蔺负青神魂开裂,并非是受到了外界的攻击所致——如果是反倒好了,承命魂阵可以替他挡下来。然而蔺负青的症状,明显是神魂衰竭虚弱得承受不住,才会自行崩裂开来。就像一具身躯劳累太过,从底子里折损了;或是一株巨树耗尽了营养,从内里枯朽了……这比单纯的受一次伤要严重得多。落下这种病根,若不能治愈,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康健如常人的。再也不能仗剑凌云,看花走马,只有在深居之内疗养一生,免受惊扰,才有可能保得性命。当然,蔺负青的神魂现在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如若能无忧无虑地安生静养个三年五载,加以仙丹仙药滋补,还是可以治愈的。三年五载。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本应再短暂不过了。……可是放在当下,却漫长得令人绝望。自他们重生回来,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算算时间,却连一年都没有到。似乎察觉到了方知渊的心绪,蔺负青低声叹道:“知渊,你知道,我不可能……”方知渊哑声道:“我知道。”他手掌一盖,遮住了蔺负青的双眼,“别费神说话了,睡吧。”……他知道,在这样的关头,蔺负青不可能停下来休养。事到如今,已经谁都不可能停下来了。四周都是未知的阴影笼罩,天外的金瞳正在窥伺。一旦停下来,就会被黑暗吞没。所以他们只能向前,向前,咬牙忍痛地奋死向前,直到在这漫漫长夜中,闯出一个破晓黎明。——倘若那时,有人还能侥幸未曾灰飞烟灭,方可在这天光之下,享有一场迟来的长久安眠。第90章云外高悬窥伺眼尹尝辛说,早则三日迟则五天,可方知渊却不能放心,带着蔺负青在这山洞里呆了整整十天。起初蔺负青倒是没什么概念,他一天大半时候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会有精力和方知渊说笑几句,很快又被按着继续睡。渐渐地,他神智混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无论是什么时间醒来,第一眼总是能看见方知渊在身边不离五步的地方。甚至有次,蔺负青深夜醒来,正在黑暗中盯着头顶的石壁发呆,身旁躺着的方知渊许是迷迷糊糊地察觉到他气息变了,探手过来摸他额头。蔺负青被他弄得痒,忍不住很轻地笑了一下。明明那点气音轻的几乎没有,却把方知渊吓得一下子翻身起来,抱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最后确认无事,才惊魄未定地长出一口气,手掌摁在他眼上没好气道:“怎地这个时候醒了,真是要吓死我……深更半夜的,快睡。”后来几天,蔺负青实在躺不住了,就催着方知渊快点跟他回虚云。“你心里定然怪我做什么计划都瞒着你,是不是?”这天,蔺负青难得精神很好,背靠着山洞的石壁坐着。山洞外夕阳流淌,他散着长发,眸子被夕光与火堆映得有些红亮,“回虚云,我给你解释清楚。方知渊原本坐在上风口的地方升火烤rou,闻言气的回头:“你还有脸——”话到嘴边,他额角青筋跳了跳,看着师哥苍白清减的脸颊硬生生给咽回去了。“算了,我……我他娘的骂不起你。”他现在是连跟蔺负青大声吼一句都不敢,生怕把这人的魂儿给震碎了……“对不住啊,知渊。”蔺负青从乾坤袋里摸出丹药来慢悠悠地嚼着吃,惆怅地揉着太阳xue,“其实那时候我说会平安无事……当真不是有意骗你,我没想着神魂会碎的。唉,还以为这东西会更坚实些……”方知渊听他这淡漠不走心的语气,更是气得磨牙。转过眼却见蔺负青扶着石壁站起,向这边走来,“阿渊……”“师哥!”方知渊脸色一变,直接丢下半熟的烤rou,三两步跨过去扶住,“你起慢点儿!”“唉唉,掉了掉了——”蔺负青却还心疼那烤rou要浪费,连忙隔空一捞,半是含嗔地瞪着方知渊道:“啧,你这人!也不至于拿我这般……”方知渊怒目道:“你再说一句试试。”蔺负青连忙苦笑摆手,任方知渊小心翼翼地将他一步一停扶到火堆前坐下。那火焰正烧得旺着呢,蔺负青撑着方知渊的肩膀,冲他轻笑:“想吃兔rou,又不想杀兔子,世上果然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方知渊略带讶然地挑眉:“你想起来了。”“是啊。”蔺负青蹙眉,“好丢人。在山海星辰台上,我是不是还抱着你哭了?”方知渊低眉拨弄了一下火堆,哼笑道:“可不是么,不过我看你还不如干脆一直傻着,至少傻子不会千方百计的找死,还给我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