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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遵循内心隐约的感应,信步而行。无数破碎片段纷纷闪现,都是年幼的小谢昑在这生活的情景。谢容疑窦丛生,最后顺从身体本能,在一处院落里停住脚步。他的视线落在院子里的老树上。老树看起来已枯死了好一段时间,落了遍地枯叶,有些都开始腐烂在泥里了。微风吹过,窸窸窣窣声中,有几片残黄被吹到了谢容脚边。……和之前从梁庸平衣袖上掉下来的那片很像。谢容忽然快步走到树下,半蹲下身——这儿的泥刚被人翻动过。虽说那挖土的人重新洒了层枯叶遮掩了,但痕迹还是很明显,刚被挖出来的泥和别处裸露在外被风干的泥还是有差别的。谁会来这儿挖树根?谢容想起梁庸平,呼吸都放缓了几分,片刻后,他去找了根树枝,将那处泥重新挖出来一个坑。……什么都没挖到。谢容不死心,又挖深了些,这回树枝碰到了什么yingying的东西,啪地一声断了。他又换了根更结实的树枝,很快挖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玉盒。那玉盒看起来很简陋,玉质一看就不是什么上等品质,锁扣处也早断了,谢容用树枝将它挑开,看见了里头一卷泛黄的纸。这是什么?谢容迟疑了一下,谨慎起见,摸出一块手帕,隔着将它捡起来,小心翼翼地翻开看了眼,呆住了。这……大概是谢昑的日记本。里面字不多,但简洁明了,信息量极大。谢容匆匆翻完,心里只有一种情绪。极度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谢昑的满身荣宠和皇位,竟是这么来的。谢昑的生母是先皇在微服出巡时强行宠`幸了带回宫里的,身世普通,唯一张脸生得绝色。可惜刚生下谢昑、还没坐满月子,就得罪了皇后被打进冷宫……就是这里。她由此落了病根,病榻缠绵,在谢昑五岁时自觉命不久矣,想尽办法,终于将谢昑推到了先皇面前。先皇妃嫔众多,早就不记得她是谁,好在谢昑当时年纪虽小,一张脸却已初见精致。看着谢昑,先皇不知想到了什么,破天荒地将他带走了。自此之后,小皇子谢昑横空出现,夺得了先皇所有宠爱。其实那时候先皇已有两位皇子。大皇子是宠妃所出,二皇子是皇后嫡出,都是最热门的储君人选,偏生先皇龙心难测,始终不肯定立储君。惹得两方势力私下里睁的快要头破血流。两位皇子互相伤害,异常激烈。直到谢昑以绝对强势和突兀的姿态出现,和他们三足鼎立。其实谢昑什么都没有,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先皇的宠爱。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宠爱,谢昑最终坐上了皇位——看起来很完美的结局,谢昑就仿佛是上天偏爱的宠儿,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切。可只有这卷纸,一字一句地记下了谢昑离开冷宫后的十数年里的血与痛。先皇对他的宠爱……根本不是宠爱。他只是先皇的一枚棋子、替先皇心中真正的储君人选抵挡伤害的无辜棋子罢了。在先皇隐约透露出要立他为储君的意思之后,各方势力彻底失控,所有仇恨值都被拉满在谢昑身上,大皇子和二皇子暂且联手,要先把谢昑弄死。各种构陷、刺杀,数不胜数。最严重的一次,是刺客潜入了谢昑的寝殿,吹熄了所有蜡烛,一刀穿透了谢昑的腹部。无边黑暗里,恐惧被无限放大,谢昑本就不喜欢黑暗,鲜血和疼痛更是疯狂刺激着他长期紧绷的神经。他从床榻上滚落下来,闹出动静,将侍卫吸引了进来。刺客很快逃跑,可谢昑因为挣扎太剧烈,伤口被拉扯,险些没了命。那一年谢昑才十岁。在那之后,他越发厌恶和恐惧黑暗,夜里必须灯火长明,不可有一处阴暗角落。不然他会彻夜难眠,焦躁不安。谢容的呼吸声不知从何时开始染上了痛苦。他握着纸卷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或许是因为身处在这所有痛苦的起始地、又或许是因为这沾满血泪的少年日记。沉默了许久的原身残念开始躁动起来。这种感觉太难受了,谢容一半思绪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自己不是谢昑是谢容,另一半思绪却无可抵挡地被拉入谢昑噩梦般的往事里。谢容手一松,泛黄纸卷连着手帕一起掉落在地。他站起身来,扶着老树喘息了一会,想要离开这里。然而刚一动,谢容眼前便一片发黑,踉跄了几步,只觉腿脚无力,站立不稳,身子一歪就要倒下——一双稳健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身。有人在他耳边唤着他,音调里满满的担忧。谢容呼吸急促,下意识抓住了来人的手臂,仰着头,目光涣散。脑海里各种破碎幻影重叠在一起,搅得他头疼欲裂,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忽然低低地呜咽出声,使劲摇头:“不是不是不是……”他慌乱又着急地重复:“我不是谢昑,我不是……我是谢容啊……”沉砚眉头紧皱,他将谢容整个人揽进怀里,一只手安抚地拍着谢容的后背,唤了个称呼:“容容?容容……别怕,我在这里……”熟悉的怀抱如溺水之人陡然碰见的横木,谢容毫不迟疑地抱住了他的横木,艰难地从又深又急地旋流之中脱身。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缓过神来,脱力地蜷在沉砚怀里。原身激烈的情绪已经消散了,谢容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回想起方才混乱中他都说了些什么。抱着沉砚手臂的手猛然一僵。片刻后,谢容慢吞吞地抬头,眸光深处藏着仓皇和不安,他动了动唇,几近无声:“你……你都听到了?”谢容想过很多种坦白的场景。也想过很多铺垫的说辞,怎样才能将这惊天骇地的事情,用最随意又最容易让人接受的话语说出来。但没想到,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谢容磕磕巴巴、心情忐忑地坦白了身份来历,因为太紧张,话音落下后,他咬住了唇,咬到唇边都微微泛了白。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沉砚果不其然露出了万分错愕的神色,一时没有说话。谢容将沉砚的错愕尽收眼底,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他慌乱地垂了头,生怕下一瞬就会迎来沉砚震惊抗拒而充满陌生的目光。好在沉砚没让他慌乱太久,便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温柔地安抚道:“原来如此……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啊。没得到最糟糕的回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