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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安排,可能看到我这里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睛,看漏了我,我要自己安排好自己,自己搞清楚自己。我不怪她,神的眼睛也会干涩,眼眶也会发热。我揉揉眼睛,秀秀把给我的花瓶拿了起来,指着瓶身上一片翠绿色的碎片说:“你看,这一片碎片是不是显得特别好看,特别耀眼,像宝石一样。”那碎片呈八角形,在黯淡的月光下显得透明,像琉璃。秀秀接着说:“人嘛,所有难过,不开心,忧郁,痛苦都是为了衬托幸福,”她放下了属于我的花瓶,说:“所有幸福都在等待忧郁和痛苦。”她说:“我以为十只花瓶的碎片能拼回十只花瓶,但是,不是的,总是会失去些什么,一些东西就是找不回来了,”她放下我的花瓶,拿起一只她还没告诉我属于谁,她打算送给谁的花瓶,那花瓶身上有一些红色,不像碎片,像不小心溅上去的血点。她搂住那花瓶,说:“不管是被别人打碎的,还是自己打碎的,拼拼凑凑能拼回来已经很好了。”我说:“他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我,为什么他大学的时候不来告诉我?”我咬牙切齿,靠在秀秀身上。这一次我知道我为什么掉眼泪了,为谁掉的了。我恨业皓文,真的恨他,恨的程度和恨冯芳芳不相上下了。第二天,我和秀秀拿了个购物袋,装了两个花瓶出门了。我们先去给小宝送花瓶。小宝工作的拳馆在老城,偏僻隐蔽,得从凤翔路上的一条没名字的小巷进去,原先是个大杂院,现在围着天井的四间屋子分成了拳馆,专做炸鸡外卖的小作坊,一家建材公司的库房和一间修车行。我们到的时候,拳馆营业了,门敞开着,门上贴着两个大胡子门神,小宝顶着太阳,裹着羽绒服,咬着根红豆棒冰在撕门上的胶带。那两个门神下头不知道贴过什么东西,不知道被谁撕了下来,留下了几个雪白的纸角和胶带的痕迹。拳馆里没开灯,光线不是很好,望进去又旧又破。秀秀喊小宝,大声说:“小宝,送你的!”修车库房门口停了辆面包车,用千斤顶撑了起来,正有个人在底下哐啷哐啷敲打着什么,声音很大。我们不得不扯着嗓门说话。我抱着花瓶,冲小宝使眼色。小宝拿了那花瓶,笑着指指拳馆里头:“进去坐坐??”秀秀说:“下次吧!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小宝抓着花瓶的瓶口,问秀秀:“秀秀,你是有名的艺术家吗?”秀秀眨眨眼睛。我说:“你给他在瓶子底下签个名,他好卖个好价钱。”小宝作势要踹我,我拉着秀秀就走了。小宝在我们身后喊:“有空来玩啊!我们还教女子防身术!叫几个朋友一起来报名啊!”接着我们去了新区的欧泊spa会所,会所靠近居民区,左边一间咖啡馆,右边一家书店兼卖居家用品,也卖咖啡。环境幽静。范经理坐镇前台,我和秀秀在大门口探头探脑,范经理和一个戴珍珠项链,穿套装,脸抹的雪白的女人说了会儿话,女人由一个穿制服的年轻男孩儿领着走进会所深处,范经理来招呼我们进去。他没好气地问:“大白天的,干吗鬼鬼祟祟!做个正经人都不会做啦?”他看看我们,下巴朝会所的方向努了努,说:“进来坐坐?”秀秀说:“范经理!这个花瓶送你。”范经理说:“你们哪儿捡的碎瓷器片拼出来的?”我笑:“范经理,您火眼金睛,识货!”我把花瓶放地上,说:“您不要,那就在这儿等有缘人吧。”范经理赶忙把花瓶拿起来,他一摸,一端详,一咂摸,挤着眼睛问我们:“不会漏水吧?”秀秀说:“这可不敢保证啊。”我说:“插干花。”范经理嫌恶地瞪了我一眼,嘀咕:“干花?干花和真花能是一个品味,一个格调吗?”他又看我,问我:“午饭吃了吗?”他带我和秀秀去吃午饭,附近大型购物商场五楼的川菜,我们吃麻辣牛蛙,水煮鱼,夫妻肺片,吃得眼睛嘴巴喉咙全都辣花花的。吃到一半,范经理出去接了个电话,电话打得够久的,半个多小时不见人影,我和秀秀怀疑他找了前台买单,直接走了。我们正要找服务员验证,范经理回来了,满头大汗,手里提着两大包楼下精品超市的购物袋子,放在桌边,一屁股坐下了猛灌水。秀秀给他递纸巾,范经理接过了,擦汗,擦嘴,说:“带回去吃吃。”我瞅了眼,都是食补品,什么白兰氏鸡精,冰糖燕窝,猴头菇,精品红枣、龙眼。范经理低着头吃鱼片,又说:“你们也不要老让方阿姨做饭,你们也做点给她吃吃,烧菜做饭很辛苦的。”下午,我和秀秀去医院接盒盒妈,方阿姨。她戴帽子,戴手套,裹围巾,裤子穿了两条,一直出虚汗,到了家,就去床上躺着了。她问我们,晚上想吃点什么。秀秀说她来做饭。盒盒妈点了点头,眼睛半睁半闭,又说:“冰箱里还有三颗鸡蛋,上次买的番茄也还没吃完,做个番茄炒蛋吧,多放点糖,小蜀喜欢吃甜一点的。”我不喜欢吃甜一点的番茄炒蛋,盒盒的口味偏甜。盒盒是从江苏跑来融市的。我点了点头,说:“嗯,多放点番茄酱,酸酸甜甜的好吃。”秀秀说:“阿姨,上次说给你做的花瓶做好了,我拿进来给你。”她去外面拿了两只花瓶,放在盒盒妈床头,和她说:“您要是夜里想吐就吐在这里面好了,一个不够还有一个,多方便。”盒盒妈笑了:“这个是花瓶,又不是痰盂。”她说,“还有一个是要给开开的。”开开是盒盒的小名,取开开心心的意思。盒盒妈念叨着:“花瓶……还是要插花……花好看的……”她闭上了眼睛,我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盒盒妈忽然又开腔,声音很干,轻细。她说:“芳芳姐的事……是我欠考虑,小蜀,你不容易的,阿姨知道的……”她应该是想握住我的手,可她的手上没什么力气,顶多只能算把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手指蜷缩着抠住我的手掌。我坐在了她的床边,我说:“阿姨,芳芳姐现在一个人有四五个人照顾,用的都是最先进的药,最先进的器材,吃得好,睡得好,她很好的。”我说:“是我能力不够,我也想给她更好的环境的。”盒盒妈的手在我的手背上左右移动,我用双手握住她的手,她闭紧了眼睛呢喃着:“你很辛苦的,你也很辛苦的……”我知道她在说盒盒。她想儿子了。至于秀秀要给s的花瓶,我们拿去了好再来的地下室,我把它放在了一间按摩房的角落。它会不会被别人拿走,被人当作痰盂,当作尿壶,还是被再次打碎,我不知道。那是它的命运了。我只能祝福它,愿它有个好的归宿。晚上,吃过晚饭,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