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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顿时有些于心不忍:“也不早了,扶你躺下吧。”裴鹤之任凭他小心谨慎地帮着自己换了个自私,实际上背上的伤口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只是位置不便,稍微不慎就会将缝口挣破,还是得小心为妙。裴鹤之重新变成了趴着的姿势,他将头垫在胳膊下,侧头看向顾念寒。暖光映射在那张苍白精致的脸上,大概是久睡的缘故,眼神中带着些去疲惫的茫然,仔细看来,还有一抹难以消逝的落寞。裴鹤之轻声道:“刚刚见你睡着时一直皱着眉头,是做噩梦了吗?”“嗯…”顾念寒迟疑了一秒,道,“梦见了之前在组织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裴鹤之道:“是坏事?”他的声音就像是裹着朦胧的光,轻轻松松就将寒意驱逐干净。顾念寒垂眸,眼睫轻轻一抖:“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就是梦见了当时要好的一个朋友。”他显然是隐瞒了什么,从一定程度上来讲,顾念寒并不是一个太会掩饰情感的人,他那双眼睛通透,什么都写在眼底里。好事坏事,一目了然。但无论如何,恐怕梦里都不仅仅只有“一个好朋友”那么简单。裴鹤之沉默片刻,他迟迟不讲话的时候便有顾无法言说的气质,好像周遭的氛围可以根据他的喜怒哀乐高涨或者消沉一样。他突然说:“你想听听我的事吗?”顾念寒抬起头。他从未听说过关于裴鹤之以前的事,在数年以前,虽说裴鹤之确实是裴家人,却极少能听见关于他的信息,裴尚泽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表现任何的厌恶与喜欢,非要讲的话,就像是同住在一片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已——更何况这片屋檐还是整个裴家,他见到裴鹤之的概率可谓屈指可数。裴鹤之感受到了他的渴望,对他笑了笑:“想听的话就躺过来睡。”顾念寒皱眉,哑然道:“这不合适。”“沙发太硬,容易做噩梦。”裴鹤之轻声蛊惑,“乖,到这边来。”他在灯下一眨眼,便是万种风情,黑发垂下来,衬得那颗血痣异常的艳丽勾人,颇具妖异,外加上五官深邃,真如同传说中西域cao纵人心的邪神。之前在顾念寒的眼中,人的外表相貌不过只是一层无用的皮囊,是美是丑都没有太大的用处,好看也不过徒有其表而已。更何况大多数的好看都是千篇一律,即便是初识惊艳一瞬,看多了也就泯然众人。可裴鹤之不一样,他不仅有一张迷惑众生的脸,还像一条美丽危险的毒蛇,一旦找到机会,便会顺势纠缠上去。顾念寒算是拿他彻底没办法。vip病房不愧是vip病房,不仅洗漱用品周全,就连睡衣都是成双成对。他在裴鹤之身边躺下,原本诺大的床由于多了一个人的存在顿时拥挤起来,顾念寒束胳膊束脚,只觉得浑身都不对付。黑暗里裴鹤之的声音传来:“我是裴老爷的私生子,母亲是一名舞蹈演员,我被领回裴家的时候不到十岁,那会儿我妈是不想嫁的,可迫于压力不得不进了裴家。其实明面上是娶过了门的二太太,实则却无权在家谱上落姓名,只不过是怕外头口舌砸随意给个名分罢了。”裴鹤之闭上眼,眼前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母亲的脸来。当时他刚入裴家那会儿,性别还没分化,只是他眉目清俊,身高挺拔出众,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分化成Omega的小孩。二夫人虽然被娶入裴家,但有名无份,毕竟还是有正房夫人茹恩坐镇,她在裴家的地位一度不上不下十分尴尬,下人们见面时对她恭恭敬敬,背地里没少偷偷摸摸的嚼舌根。连带遭殃的还有年龄尚小的裴鹤之,裴家院儿里的孩子大多都不太喜欢他,骂他有娘生没爹养,好不容易有了爹也不过是个名义的爹罢了。他被抢了东西跟别人打架,起争执,母亲就会将他拖回去一顿打,骂他:“世上那么多好东西,人家想要的东西就乖乖给人家,回家又不是不能再买,非要起争执做什么?下一次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他从小就被教育,不争不抢,不出风头,越低调越好,这样才没有人会把他当成眼中钉rou中刺。可惜裴鹤之从小便戾气重,忍不得别人骑在自己头上,有一次他没忍住,打坏了表叔家的儿子,那一次他被亲娘打的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后来长大了一些,在裴父看不见的地方,在二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被人压在地上打,扯着头发往水里摁,逼迫他像牲畜一样吃地上的泥土,到头来他也只是站起身上,拍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一句“没关系”。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熬过了四年,裴鹤之即将性别分化的那段时间二夫人日夜难眠,再得知自己的儿子分化为顶级Alpha以后,她先是喜悦,然后是木然,最后突然发了疯一样抱着他,嚎啕大哭。二夫人告诉他,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个Alpha,只要大夫人还活着,他就得永远是一个Beta。小小年纪就要把喜怒哀乐都藏进心里,懂得怎样处事周到,圆滑世故,他要表现的谨慎,永远的躲在阴影里,不想抢夺裴家的一丝一毫,大夫人才不会将他提出来试刀。“我当时的想法也没那么多,最初在外面筹建公司,也不过是想赶紧出人头地,然后带着母亲远走高飞。裴家小小一个别院,佣人们好吃好喝供着,对她来说跟宫闱的高墙好像也没太大区别。我所有的希翼都寄托在她身上,努力,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那一个目标。”直到那一天,二夫人死了。一开始她只是头痛疲劳,渐渐地开始对着镜子发愣,一个人说些疯言疯语,看了医生也不见好转,再之后便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吗?”裴鹤之转过头来,眼神在黑夜里冷凉刺骨。“我不相信她是自杀,也不相信她疯了,即使法医在她的身上除了敲定自杀以外什么都判定不了。”他讲话的时候,顾念寒原以为可以听见森森的磨牙意,可他什么都没听见,裴鹤之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又轻又沉,好像是再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琐事。可即便是这样,顾念寒的后背还是猝不及防窜上了一顾凉意。一双手握住了自己冰凉的手,裴鹤之带着笑的声音就好像响在耳侧:“抖得这么厉害,你很怕我吗?”顾念寒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只是…有些冷。”裴鹤之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温柔:“夜里降温,被子要盖厚点。”那种冷意刹那间便消退的无影无踪。顾念寒又心疼又害怕,快要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