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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无形的灵气,在这大阵压迫之下,变得太沉重而不能流动。仿佛有谁掐住了那道灵脉的根,如同捉住了一尾不停跳动的鱼,让其再也无法向前游动一寸。天罡绝灵阵,用来对付白羽这种魂魄化形的魔修再好不过。只要断绝了灵气供给,白羽的剑招再厉害也发挥不了威力。站在最外围的苏流沙,也感受到了那种绝望。他经脉中的灵气忽地停滞不动了,一握手,手指软弱无力,甚至都推不开周围修士箍着他胳膊的手。脖颈太沉脊背太重,连呼吸一下要消耗的力气,也陡然增大了千百倍。古怪又令人震颤的嗡鸣响起,直直钻进苏流沙耳朵里。他张大眼睛再拼命摇头,也无法摆脱那古怪的嗡鸣,连什么话都听不见了。苏流沙明白,那些修士有意针对他,特意让也他尝尝苦头。纵然如此,他受到的苦楚,也比不上白羽感知的千分之一。阵法最中央的白羽并无表情,他握剑的手没有颤抖,平平无奇地辟出了一剑。一剑之后,白羽的形体浅淡许多,像墨滴在清水之中,自然而就化开了。苏流沙瞧得心慌,他拼命咬着嘴唇,想要挣扎想要抗拒,可灵气枯竭重力加身,他的头颈一点点垂了下去。再一剑挥出,是看不见的剑光,看不见的威势。苏流沙神识被封五感微弱,他听不见也看不清,唯有从满是疮痍再添裂痕的大地上,能感知到一点威力。黑衣魔修的身影变得太淡薄,似被日光照耀就要消散的影子。就算苏流沙不甘心地伸出手来,想要触碰一下,仍旧无法可想。第三记剑光来了,加倍的狠厉加倍的蛮横。诸多剑光法决大阵的光芒,充塞于天地之间。不只是地裂了,连兀自不动的天空,也被斩出了一道细细的裂痕。须臾之后,裂隙增大骤然碎裂,诸多碎片光辉灿烂地从天空飘落,一遇到地面,就化为一团无法熄灭的红色火焰。开天,开海,裂地,白羽的三记剑招,无人能敌的剑招。刹那间,好似天地俱灭万物悲鸣,太明亮的光芒让苏流沙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一行眼泪从他眼角滑落,他终究什么也没赶上。三里开外,齐佑天带着虔子文拼命地跑。就算明知前途渺茫,就算知晓自己下场悲惨,他仍旧不想放弃。齐佑天不想死,他想救自己的小师弟。他们俩才刚刚表明心意,偏偏聚少离多。那时齐佑天只顾着练剑,他总觉得一切还来得及,他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和小师弟相处,又何必急于一时。然而天意无情,容不得人反抗。齐佑天发现小师弟的手忽地从他掌心滑落,小少年跪坐在地面上,口鼻出血咳嗽不断。好似虔子文每喘一口气,都要费尽浑身上下的力气。小少年全身颤抖,他想要站起身来,偏偏无法可想。不只是虔子文不好过,齐佑天同样不好过。那只藏身于极渊之地最深处的妖兽,真知是何来历,光是接近他的洞xue,就已让齐佑天灵气耗尽。金丹修士尚且如此,刚刚筑基的虔子文又能好到哪去?齐佑天抹去了额上的汗,向着虔子文蹲下身来,“我背你。”“不用了,师兄。”虔子文摇头,“师兄,还记得我当初的话么?真到不得已之时,我宁愿死在你手上。”齐佑天不由分说地环住了虔子文的身子,“就算为了白羽魔尊,你也不能死。”他终于背起了虔子文,明明之前轻飘飘的少年,背在齐佑天身上,却好像一座山。齐佑天迈开一步,太重了,重得他不由晃了一下。光是他自己迈步,就已然困难太多,更何况背着一个人往前走呢?那滋味,活像背着一座山。齐佑天不服输,他皱了下眉继续向前。汗珠从他的额上脖子滴落,虔子文的眼泪也滴在他的后背,每一滴都似有千钧之重。既然跑不动,那就慢慢往前走。齐佑天踉踉跄跄背着虔子文,刚走了没几步,几里外就是地动山摇好一阵晃动。一瞬间,天忽然黑了,仿佛连太阳都陨落了。周遭的灵气都被抽了个干干净净,齐佑天甚至都站不稳了,晃了晃就摔倒在地。不行,他背上还有小师弟!齐佑天一咬牙伸出手来,终于让虔子文落在了他的怀里。耳边是接连不断的嗡鸣,嗓子里有腥而甜的东西涌了上来,齐佑天彻底没了力气,他眼前发黑满是金星,好半天才恢复视力。小师弟呢,小师弟怎么样了?“小师弟……”齐佑天焦急地唤,他的声音太低,低到自己都听不清。齐佑天不甘心,再叫第二次,“小师弟……”仍旧没有回应,齐佑天的心凉了半截。他费力地转动脖颈,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虔子文脸上满是尘土模样狼狈,他的额上不止有汗,甚至还有血迹。然而他的眼神是淡定从容的,一双浅银掺金的眼睛,似是满池月光,又像颜色绮丽的两颗琉璃珠。白羽魔尊,齐佑天嘴唇翕动,他忽然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个骗局,小师弟已然被这魔修吃了吞了,他为了救自己……齐佑天无声无息地闭上了眼睛,他什么都不敢想了。好半天以后,他声音沙哑地问:“我的小师弟呢,我的小师弟在哪?”忽地有道白影窜到他脸上,一只爪子毫不客气地拍着他的脸,有道凉薄的声音讥讽道:“你哪有什么小师弟啊,从始至终都只有魔尊一个人。”是那只猫,那只下落不明,一到极渊之地深处就消失的猫。原来他能说话,他是个妖修,他曾自称是,白羽魔尊的猫……也许从那时开始,不,从他们见面就开始了。冻结的思绪重新开始运转,所有血液忽地涌到了脸上,齐佑天睁开了眼睛。虔子文抽出了他的佩剑,雪亮的剑锋,照在那双浅银色的眼睛里,映得他的眼睛冰冷无情没有半点人气。“你骗我。”齐佑天说,他本来死寂的眼神忽然活了过来,火星四溅烈火燎原,他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小少年。那人的脸孔既熟悉又陌生,仍是一模一样的秀致五官,却没有那种怯弱的神情,是俾睨众生无人可及的冷傲。虔子文眼皮都没颤一下,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他只端详着那把剑,剑锋雪亮吹毛断发,是一剑刺入心窝能轻易拔出的剑,甚至不沾血。真是好算计啊,白羽魔尊筹划这件事究竟有多久了?是不是在他们初遇之时,他就被算计得彻彻底底,像只自投罗网的飞蛾?师兄,齐师兄,耳畔仿佛还能听到那小少年还在叫他,声音是怯懦的不安的。偶然可见他俏皮的神情,绿眼睛一眨,波光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