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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电话数十次,结果都被提示‘不在服务区’。这次同样打不通,提示音同样是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他放下手机,端起茶杯想喝水,发现茶杯已经空了,而办公室里的饮水机昨天出现了故障,水无法加热,于是他出门去茶水间接热水。两名护士躲在茶水间里戚戚促促地聊天,一名护士见纪征进来,叫了一声‘纪医生’随后就避出去了,只留小姜一个人。小姜往杯子里倒着咖啡粉,对纪征笑道:“纪医生,喝咖啡吗?”纪征站在饮水机前接热水,道:“不了,我喝白水。”小姜往他身边挪了两步,搅拌着速溶咖啡低声道:“纪医生,那天你让我在一楼大堂拦的人是谁啊?”纪征静了静,笑问:“怎么了?”“也没什么,他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就说是你的助手。然后他就留了个电话给我,说如果你来诊疗所了,拜托我给他打个电话。”小姜好奇道:“这个人看起来很想见你,是想和你谈话的客户吗?”纪征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不是。”苏星野虽然现在很坚持,但不是不知趣的人。他只要躲避他两三回,他也就放弃了。纪征是这么想的,但是不知道他想的对不对。他有些分心,直到杯子接满了水,热水顺着杯壁流在他的手背上才猛然回神。“小心点啊。”小姜帮他拧上饮水机开关。纪征把杯子换了只手拿,甩了甩被热水烫红的右手,淡淡道:“没事。”手机响了,他端着杯子走出茶水间,在走廊里接通了电话。电话一通那边便笑道:“你回国怎么不提早告诉我!”小姜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看着纪征指了指自己的工位。纪征对她点点头,然后侧过身避开视野集中的办公区,笑道:“再早些时候,我也不知道要回国。你回来了?”“刚回到警局,等我二十分钟,咱们老地方见。”挂了电话,纪征回到办公室,脱掉白大褂穿上西装外套,拿上车钥匙走出办公室,在办公区里找到小姜,道:“我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小姜道:“您和彭总的约谈时间在七点钟。”纪征看了看手表,道:“不耽误。”他们的老地方是一家老字号火锅店,当年高中毕业的一群人各奔东西后再聚在一起吃过一次火锅,地点就是这家当年红红火火,如今惨淡经营的火锅店。纪征走进火锅店,立即闻到店里麻辣油香的味道。大白天只有几桌客人,几个服务员围在柜台前聊天,见有客人来了才懒洋洋地问他一行几人。纪征捡了一张靠窗的卡间,先上了锅底,然后开始等待和他有约的另一个人。等到午后时分,店里逐渐又坐了几桌客人,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那人才姗姗来迟。“这里。”纪征朝门口抬起手,笑道。穿着黑T恤和休闲裤的男人看到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认似的和他遥遥对视了片刻,然后小跑过来,坐在他对面。“我的天,都认不出你了!”纪征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笑道:“夸张了。”闵成舟来来回回扫量他两圈,摇头叹道:“看来欧美人民的象牙塔很养人啊,瞧你现在,非同凡响。”纪征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笑道:“现在我应该说什么?礼尚往来,也赞美你几句?”闵成舟往他肩上怼了一拳,高声笑道:“去你的,我可是真心实意。”简单的寒暄过后,闵成舟道:“说真的,我还以为这次见到的不止你一个人。”纪征料到他要说什么,但还是在菜单上勾画着菜品,佯装不知:“嗯?”闵成舟道:“前几天苏星野被调到蔚宁了,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你已经回国的消息,还找我要你的电话号码。”纪征只点点头,然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道:“就这些,再上一瓶椰汁。”说着对闵成舟笑道:“我们都开车了,酒就先别喝了。”闵成舟摆摆手,示意自己无所谓,看着纪征追问:“你和苏星——”一语未完,纪征淡淡地打断他:“已经过去了。”闵成舟一怔,惋惜似的叹了口气,道:“也是,你跟他得七八年没见了。”纪征喝了一口水,结束了苏星野话题,问道:“东西带了吗?”闵成舟一拍大腿:“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他,神色瞬间变得沉重:“对不住啊兄弟,那时候我不在蔚宁,还是你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纪征没让他说下去,接过文件道:“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自责。”纪征终于拿到资料,却没有着急翻开,而是默不作声地静坐了一会儿,才翻开资料。一如他在派出所了解到的;黎晗在3月13号中午2点34分驾车到滨海路小南园饭店对面的咖啡店小坐,2点43分离开咖啡店,驾车出城,她的路线似乎是沿着高速往南开,但是她刚上高速,车子就爆|炸了。挡风玻璃碎片插入黎晗的胸口,造成黎晗当场死亡,全身重度烧伤。消防车和救护车赶到时,现场只剩下熊熊燃烧的车架,和黎晗烧的焦黑的残骸。闵成舟二次拍摄的照片中包含一张现场照,照片里的黎晗上半身掉出车厢外,下半身留在车厢内,保持着双臂往前攀爬的姿势,浑身的衣物和皮肤被烧的模糊……纪征似乎还能闻到事故现场那腻窒的死气沉沉的rou体被烧毁的焦糊味。资料只有薄薄几页,最后一张是‘交通事故认定书’。纪征合上资料,闭上有些酸痛的双眼沉默了两秒,然后抬起眼睛看着闵成舟问:“就这些?”闵成舟道:“当时出警的是二分局,二分局把尸体带走做尸检,证实死者死于汽车蓄电池爆炸引起的事故,并没有立案。隔天就把尸体送到派出所了,派出所的人又送到殡仪馆,殡仪馆有规定,尸体只能停三天,三天后必须火化,所以——”闵成舟说不下去了,以茶代酒喝了半杯,郁郁地低着头。纪征作为最直接的受难人,此时反而反过来安慰闵成舟,道:“是我被学校的琐事绊住手脚没有及时回国,和你没关系。”他拍了拍闵成舟,强笑道:“吃饭吧,边吃边聊。”吃饭时,闵成舟怕引他伤心,不敢再提黎晗。纪征则为了不使他内疚,也避开了黎晗。两人只聊些陈年旧事和彼此目前的生活。吃完饭,他们走出火锅店,发现天色已经暗了。闵成舟临走前和他拥抱了一下,用行动表示了对老友重逢的喜悦和对他遭受的厄难的同情,以及对死者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