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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君侯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那,素心呢”“我不知道。”微生浩然眼里也有一丝迷茫,“到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但是,他站在那里,一切就再也不能挽回了。”沐君侯沉默了许久,昨夜,他抓住了那个剪舌鬼,白发之下苍老却妆容精美的女人,阴测测地笑着,告诉他一个秘密。松庐里的张姨,被我买通了,那碗汤里的东西是我放的。我叫醒他告诉他,汤里的是毒、药。除了他,所有人都喝了,所有人都要死。最重要的是,我跟他说,当初我怀孕了,孩子并没有打掉。是个女孩子,天生带着罪孽。我把她扔了,扔到慈幼院。她的名字,叫素心。素心,素馨根粉。当然都是骗他的。但他信了。我不想他简简单单去死,我要他身败名裂。可是,我才发现,比起他,我更恨天下人。你听,他们在说什么。今日只是割舌,明日或许就是割头。名满天下的沐君侯,你打算怎么办呢沐君侯怔怔地看着微生浩然,最终没有说出那句真相。只是轻轻地说“还是江湖简单。恩怨情仇,也不过是刀剑来去,三两个人打一场。”微生浩然眼神微凉,洞悉了悟“你有事隐瞒我。”沐君侯眼睛微颤,顿了顿“书堂书堂被朝廷接手了。是闽王。不过,他并没有插手慈幼院的事情,一切照旧。书堂里的人还是以前那些。”微生浩然怔怔地,失魂落魄,难以置信“不可能,那个人不会不管书堂的。老师没有毁约,没有再作恶,他怎么能不管书堂”沐君侯认真地看着他,一眨不眨“微生,你相信我。我会一定会看着他,一千三百八十座书楼,一座都不会少。若违此誓,人神共弃。我是南楚君侯,他用得到我,我一定能做到。沐家的财力,也不会让它们垮掉。”微生浩然半睁着眼,定定地看着他,颤抖的手指抬起来,捂住眼睛,水意从指缝溢出。“微生,我不是个好兄弟,不是个好朋友。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背负了这么多。”“蠢货,你一直都没什么脑子,”微生压着哭腔,嗤笑,“我从没有指望过你。”沐君侯“很抱歉不能做你的知己,但你是我的知己,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你朋友那么多,谁要做你的知己。你那个脑子,想知道你太简单了。”咬牙切齿。沐君侯笑了下,笑容却没有到眼睛“微生,我很高兴,能成为你唯一的朋友。跟你比起来,我的确不算聪明。但是,我其实比你想的了解你。”微生浩然,总是谁都不信,怀疑一切,总是冷眼旁观,清高孤傲,随时都像在冷笑嘲弄,因为他是书堂的掌书先生,他见过太多的黑白不分,人心黑暗。可是,微生浩然却比任何人都喜欢好人,喜欢美好善良干净纯粹的东西。他不修边幅,散漫随意,却难以忍受书页纸张沾染一丝污迹。微生浩然,是个心怀悲悯,拥有浩然之气的君子。他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才会明知道沐天疏是个徒有虚名,除了运气不错,出身不错,武功不错,就一无是处的笨蛋,还愿意做他的朋友,为他出主意,给他收拾烂摊子。所谓的天下第一人,要是没有微生浩然,就只是天下第一烂好人。但是,很快这世界就没有微生浩然这个人了。“以后我会聪明一些,遇事会多想,”沐君侯认真地看着他,微笑,“你可以慢一点投胎的,挑个好的。等你八岁的时候,我们再相见,这一回我做大哥,你闯祸了,我给你兜底。兜一辈子。”他说不下去,低下头,深深吸几口气“微生,再见。”“沐天疏,再见。还有,谢谢你。”那个看起来精明聪慧,实际上善良正义的男人,头也没有回,向着唯一的光明走去。被光源湮没的远处,依稀恍惚看见小时候。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南楚境内。八岁的沐天疏风度翩翩英武少年,十二岁的微生浩然穿着文人青衫,一脸讨人厌的清高讥讽。小书生水土不服生了病,老师去为他找大夫,客栈的人欺负他年幼,偷了他的行李,将他赶出去。下着冷雨,小书生靠在墙角,清瘦苍白,平静懒散,见惯人情冷暖,并不以为意。小侯爷跑出来玩行侠仗义的游戏,正巧路过,将客栈的人一顿好打。“好啦,你可以进去了。他们不敢再犯。”小书生神情淡淡,被帮助了也没什么高兴的样子,只是矜持地说“谢谢。不用了,这里就很好。”心想,明知黑店还进去,是傻哦,也不怕被药倒做成rou包子。小侯爷一脸茫然不解,很自然地脱下外套高高罩在他们头上,风雨便被隔到外面。“哎,我叫沐天疏,你叫什么行走江湖,交个朋友呗。”“微生浩然。”“我们来打个赌吧,雨什么时候停”“我是读书人,不赌。”“我猜是晚上,真饿啊想吃剁椒鱼。”“阴云快散了,不到黄昏就要晴。”“哎,真的啊,雨好像小了,你真神”“一般一般。”“你赢了,我请你吃剁椒鱼。”“不去。喂喂喂,你拉我干什么,辣死了我不吃”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第110章琵琶弦音凄切,江头晚来风疾,阴云密布,天黑的格外的早,似是雷雨将至。纵是风景如画的江南,在这孤天旷远的黑幕之下,也如一副色调晦暗的黑白墨画。画舫的佳人盈盈一礼,在客人柔情不舍的挽留下,迤逦而去。外头欢笑的声音依旧,隔着房屋听去,透着无限纸醉金迷虚情假意,如同佳人卸去面纱后,涂满脂粉,衰老的脸。蓬松的乌发冲去颜色,灰白暗淡,盛装换作粗服缟素。醉醺醺的客人撞开门,笑容暧昧唤一声美人,看清眼中的老妇,皱眉问道“佳人去哪了你是谁”她欠欠身,面无表情“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