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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哄睡觉过,这时候让他哄别人睡觉?“我很好哄的。”方饮一笑就会露出小酒窝来,道。说是这么说,方饮当然在骗人。开玩笑,以前他睡眠浅,也不容易睡着,保姆哄他睡觉次次折腾到后半夜,又抱又揉又亲的,一点用都没有。今晚屋外淅沥沥地下着雨,陆青折横竖得待在这里,他想多和对方说说话。后续他也琢磨好了,陆青折要是说困,自己就分给他半张床,天啊,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方饮你怎么那么聪明!这点力气要是花在读书上,金牌可能就没有陆青折的事了。他这么默默感叹。方饮兴冲冲等待了一会,稍后,陆青折给他递过去了自己的手机。本着“别人碗里的饭菜更好吃”歪理,别人手机里的视频也应该更好看,可瞄到视频里是高数讲解以后,他倍觉不会再爱。没到五分钟,他保持着侧躺蜷缩的姿势,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意识不到了。陆青折心想方饮可真是说话算话,不禁喃喃:“这也太好哄了。”临睡前,方饮没在输液的那只手依旧抓着枕头。这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姿势,他习惯性抓着些什么,攥被子攥枕头,昨天在水池边,还用尽了力气攥陆青折的衣摆。把脑袋往枕头里蹭了蹭,头发乱糟糟的,大概姿势终于舒服了,他抿了一下嘴角,侧半边脸上有浅浅的酒窝。陆青折拿手指很轻地碰了一下那块皮肤,点水一般,却被方饮抓着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露馅了。但方饮没醒过来,把陆青折的手掌塞在自己脸下面,如同冬眠的小动物在藏存粮。陆青折没把手抽回来,他恍惚了一下,既然之前产生的误会都没能让自己彻底断念,那还要继续喜欢吗?他微微屈起手指,挠了一下方饮的耳朵,方饮缩了缩,发出舒服的哼声,睡梦香甜。·早晨,在雨稍微小点的间隙里,陆青折去附近的公寓洗了个澡。公寓早早装修过了,里面的器具设施完备,只是一直没人来住。柜里的衣服不是非常多,但一年四季的都准备齐全,以便某天需要。陆青折拿了几套衣服,带到医院里给方饮用来换洗。虽然本市不靠海,也不是台风最强的地方,但也是橙色预警。今天街道上没有多少车辆,店铺能关的全关了,A大也暂时停课一天。他拎着袋子,等了五分钟没拦到出租,倒是接到了姑妈的电话。他有预感,姑妈是来关心他第二专业的事情的。原先家里聚会时,长辈有讲过,让他再修一门数学,这本就是他的专长,而且对他的本专业有很大帮助。果不其然,姑妈道:“青折,想好了吗?我这里有数学系的书单,你可以提前看看,到时候不会吃力。”陆青折说:“想过了。”“嗯,所以怎么讲呢?”姑妈觉得陆青折的语气有些犹豫,“还是你觉得没必要?”陆青折道:“我有个想去的专业,不过不是数学系。”“那是什么,计算机?”姑妈问,“还是有许多男生喜欢计算机的。”远远地发现一辆出租车,陆青折一边将其拦下,一边和姑妈说:“到时候我想去天文系。”·“你就帮我把作业做了吧,读的是文科?哦,凭你的数学基础,我觉得你可以的。”方饮一睡醒,就开始软磨硬泡。纪映打电话:“我愿意把我的三分之一个胃移植给你,你填上,放过我。”“我是真的不会做嘛。”方饮道。“大家高考都考得差不多,怎么就你不会做呢,方饮小同学?”纪映不买账。方饮理所应当道:“因为我是发挥超常考进来的呀。”“可你正常水平也能留在五道口吧,至于那么艰难吗?你大学开学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唉,可别提了,看了一部连续剧,女主好惨,还流产,看得我好痛……”“你没有zigong,痛什么?”方饮道:“心痛!不是,我胃痛,胃痛行吗!”屏幕对面的纪映被他逗笑了:“思路那么广呢,好好做题喔,也安心养病,我相信你的任课老师知道你吐血以后,是不会怪你拖欠作业的。”方饮:“……”同样来关心他的苏未就要好说话很多,方饮抱怨自己跟不上学习进度,这次再经历了住院,回到课堂肯定和听天书一样了。苏未温声细语:“别着急,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你。”方饮道:“你那边好吵,难道你今天还上班?”“对啊,今天算是特殊情况,会给双倍工资。”苏未说,“外卖单很多,可能是停课了,大家都在寝室里,没有事情可以做,就喝喝奶茶吃点零食。”“外面不是被水淹掉了?”方饮疑惑。苏未笑着讲:“没有那么夸张,再说了,我会游泳。”方饮输液输到手痛,和苏未聊天之际,保洁人员进来,给厕所重新换上了挂钩、他走过去瞟了几眼,又盯着外面柜子上的蛋糕看。被盒子罩着,他还是闻到了一股香味。方饮拿下耳旁的电话,无声地咽了一口口水。·挂掉了电话,苏未当下的情形并没有语气中那么轻松,过来上班的路上,他裤子鞋子全部湿透了,被空调一吹,直打冷站。一起来加班的同事和他差不了多少,扛了半个小时,扛不下去了,两人各自泡了一杯感冒药,把空调给关掉,出汗了也不敢开,怕感冒。苏未现在就是怕生病,幸好他身体健康,被这么折腾了一通,也不见鼻塞咳嗽,听到同事接二连三地打喷嚏,他纳闷,难道自己真的比较厉害?在被他爸喝醉酒推下楼梯的那刻,他是发自内心地以为自己要死了,隔壁报警的邻居,还有被他的伤口吓得尖叫出声的小女孩,大概全在那刹那,觉得他会死。可时隔几个月,他不但没死,此时还好好地在外地读着大学,要说缺的,他只是缺了一只眼睛。厉害这个词不是特别合适,他爸的说法或许更贴切,就是命贱。乌云般无法避开的穷困潦倒,日复一日不会改变的殴打辱骂,捂住耳朵也能从指缝里漏进来的窃窃私语,还有难以治愈的顽固病根,诸如此类,全施加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还是活得好好的,依旧喘着气。“欸,你眼睛伤口不会发炎吧?”同伴问,“我看你眼罩都湿了。”苏未的出神被打断,他摇头:“没事的。”伤疤连结的痂都慢慢褪完,留下了淡粉红的痕迹,就是眼睛有点问题,看不清东西,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光线。不管疤痕变得怎么样,本就排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