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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宿吧,”他恶意地命令,“别弄湿了我的沙发。”03号段的囚舱前,A按下对讲装置:“部分囚舱电力系统故障,0416暂时借住,时间12小时。”舱门打开,0416进去,摘掉手铐,和囚舱的主人面对面,一个干瘦的老人,弯着腰站在窗前。0416刚像条狗似地从B的地毯上爬起来,这会儿有点没精打采,一屁股坐在床上,狠狠打了个哈欠。“长官对你好吗,”老头儿离开窗口,到他对面蹲下,羡慕地看着他,“给你酒喝了吗,还是给烟抽了?”0416心里一跳,面儿上不痛不痒的:“你怎么知道?”老人拿这不当个事,把头一扭,炫耀着:“我在这儿多少年了。”在这儿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其他犯人的事,0416笑笑:“你抽过长官的烟?”“好多年前了,”老人挠挠头,挺不好意思,“那时候长得好,招人喜欢,现在不行咯。”0416没说话,静了一阵,老人察言观色地说:“不是长官信任的人,不会来问话的。”0416傲慢地抬起下巴,盯着他,然后拍了拍床铺:“脚蹲麻了吧,过来坐。”老人于是塌着背过去,挨着他坐下,不用问,自己就说:“我没说谎,我在圣徒岛也没得罪过人,可以把我排除了。”不愧是老家伙,门儿清!0416一把搭住他的肩膀,这是帮派老大收拾小弟时常用的姿势:“说说吧,圣徒岛不是个天使斗恶魔的游戏,那是什么?”老头儿很顺服,他这个年纪,已经没法和年轻人争短长了:“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前前后后听苦行者提过。”他描述的圣徒岛和0416想的不太一样,从玩家登入游戏的时间点往前推三百年,圣徒岛还不存在,庞大的斗天使集团发生了内讧,正统派向恶魔求援,于世界的尽头、天与海交接之地发动无名战役,可惜的是,战斗失败了,首座天使和魔王一同被俘,革命派一夜之间建起圣徒岛,命令修道士关押罪人并代代把守。“也就是说,”0416从他的话推断,“国王和女圣徒的传说并不存在?”“对,整个圣徒岛都是谎言,七座圣徒墓只有两座是真的,分别关押着魔王和失去了翅膀的首座天使。”天使关在女圣徒墓,“那魔王是关在……”0416问。“国王墓。”老人答。果不其然,0416明白了,怪不得苦行者和禁欲者总在国王墓附近晃悠,后来偷盗者马背上那个裹斗篷的应该就是魔王了。“苦行者怎么知道这些的,是任务消息?”他又问。“大概吧,”老人不确定,“他一上线就有地图和哨子,告解者诱使聆听者去找皈依者的事他也知道。”“诱使?”0416惊讶,“不是聆听者自发的?”“不是,”老人瞄了瞄他,露出疑惑的神情,“没有皈依者,聆听者救不出天使,即使救出了,也通不了关。”0416久久没说话,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接着,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游戏的终点是什么?”“我不知道,”老人显得麻木,“我跟过的苦行者里,还没一个走到最后。”是了,连聆听者的支线任务都险象环生,何况苦行者这条主线呢,玩家行为的随机性,多种因素的扰动,许多种可能的排列组合,以渺小的人类意识恐怕一生都难以穷尽,松开搭着老人的手,0416陷入了沉思。0416进入舱房,这回是弄火者,这家伙居然叠了被子,坐便器也收拾得很干净。“我就不跟你废话了,”他开门见山,“他们让我来的,你有没有什么要交待?”弄火者温和地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0416点点头,走到窗边又折回来,样子很烦躁,弄火者挺老实地看着他:“已经问过好几个人了吧?”“可不是,”0416像是对他失去了兴趣,大喇喇坐在接入终端的纤维椅上,“你是第四个,后头还有俩呢。”弄火者转身去拉扯床上不太平展的床单,0416无聊地抖了抖腿,突然问:“哎,上次是你说的吧,在圣徒岛不缺油,有什么门道,透露透露呗。”那家伙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但却说:“没有啊,你听错了。”“这样啊,”0416一副失望的口气,“我是真吃够那‘里头’的干面包和烂菜汤了!”弄火者不接茬,0416等了一会儿,又问:“喂,你在里头有没有搞过?”弄火者无奈地发笑,仍不肯转身:“你怎么净问这些没用的。”“食色性也嘛,”0416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搞没搞过,啊?搞没搞过?”“我哪有人搞啊,”弄火者终于不耐烦了,回过头,抱怨似的,“我一个打铁的,连看人搞的机会都没有。”0416平静地看着他,他听聆听者说过,弄火者和看守者是一对。真正的寂静充斥着舱房,这是种无形的力量,让弄火者心慌,他猜测自己暴露了,又觉得不可能,只是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可一转念,最容易暴露的就是细节……这时0416不再聒噪,很反常地踱到门边出神,他在想什么呢?弄火者的神色忽而变化,从老实憨厚变得狰狞狡诈,拎起接入终端的半封闭头盔,他瞄着0416的后脑,猛力砸过去。扩音器警告还没来得及响,0416已经一个侧头躲开袭击,扭转身,一眨眼冲到弄火者跟前,手刀照着咽喉一个横斩,那家伙当即憋红了脸,朝双杠上翻倒,撞破了头。“0416号,保持距离!”中央塔楼传来指令,“0416号,退到门口,等待管理员!”0416没再动手,揪起弄火者沾着血的头发,轻轻叫了一声:“嗨,喑哑者。”0416估计,他进入偷盗者囚舱的时候,应该是半夜,那家伙在睡觉,迷迷糊糊从被里钻出来,打个招呼:“聆听者啊,上来吧。”这是第一个主动邀请他上床的人,单人床实在太小,0416摆摆手:“不用,我地上对付一宿。”“没事,”偷盗者掀开被子,“头和脚倒着睡,够用。”0416想一想,爬上去,盖着被子躺下。尽管窗外有白亮的光,睡意还是很快袭来,这两天他太累了,身体和脑子都累,一句话都懒得说。偷盗者也没有话,静谧的夜,0416做了个旖旎的梦,梦里他和聆听者搞在一起,湿淋淋的大腿、缩得细小的rutou、发红发烫的嘴唇……他激动得不知所以,本能地摁着那个人的手腕,粗喘着压上去,可底下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