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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的汗,将卷起的剧本往手里一拍,大声道:“各机位准备,三、二、一,开拍!”今天要拍摄的场景是女主角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身处于一片静谧的森林。这个地方诡异的安静,就连虫鸣鸟啼也听不到任何一声。她起初只是觉得迷惑,但在这种令人不安的寂静之下,却越发感到害怕,尤其是在她察觉到自己怎么走都只会回到原点之后,这种恐惧让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冷静,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森林中狂奔起来。这一段剧情是电影开头的小□□,为了营造出氛围,向云飞的要求是用一个完整的长镜头来记录女主角无助的奔跑过程。“一号机准备,她一开始跑你就跟上。”向云飞再次叮嘱了一番,看对方再次朝自己点头,便走到屏幕后面看了起来。女主角的演技不差,他很放心,只要一号机能拍到,这一条就有希望能一次通过。只见女主忽然尖叫一声,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忽然拔足向前,头也不回地奔跑起来。在她的身后竟然弥漫起了诡异的白色雾气,像是要把她吞噬进去一样,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那是向云飞一早就吩咐好的干冰机正在运作。随着烟雾升起,女主逃跑,负责一号机的摄影师也拿着摄像机跟在女主身后跑了起来。为了达到向云飞追求的效果,他整个人甚至有一半已经淹没在了干冰机制造出的白雾之中。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十分配合,这一段拍得非常顺利。看了成片的向云飞满意得嘴角几乎要咧到耳边上,鼓掌道:“辛苦大家了!这段过了!”尤其是长镜头,几乎拍出了最理想的效果。在等待下一条拍摄的过程,向云飞特意找了过去,只看到对方正背着身。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身高有些不够,非要拍肩膀的话就像是巴着人一样。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心想这人长得可真高挑,面上却不在意地笑道:“小戚啊,刚刚辛苦你了。”被他称作小戚的人闻言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向云飞。向云飞心里咯噔一下,竟是被他这一眼吓了一跳。不是因为这一眼有多凶恶,不如说这一眼甚至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情绪。当导演久了,好看上镜的眼睛向云飞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他却从未见过如此令他……印象深刻到有些心悸的眸子。仿佛世间最浓重沉郁的墨意都凝在了那一双瞳孔之中,纯粹澄澈到无论什么描述都只是多加累赘。若说仅是如此,向云飞最多也只是赞一句好看,最令他心悸的却是挂在他长睫上,几滴分明的泪珠。就像是点墨在纸上缓缓润开,泪意给那双眼睛添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雾气。向云飞不由自主地屏紧了呼吸,仿佛一呼一吸之间,那几滴透明的珠子便会因此簌簌地砸下来。然而已来不及了,因他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出声,对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泪珠便迫不及待地从他鸦黑的垂睫上滚落下来,砸碎在不知何处。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泪珠破碎的清响,向云飞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舌头,结巴道:“小戚……你……你怎么哭了?”小戚是这几天刚到剧组的,他之前对这人也没什么印象,却完全没想到……我靠!为什么一个男人哭得这么好看?他刚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伸出手去,接住那几滴落下的泪珠。“我的眼睛很敏感,刚刚□□冰机熏了一下,有点受不住。”他的声音也是和玉石落盘一样的清冷好听,如果不是为了保持自己靠谱导演的形象,向云飞已经扑上去问他要不要去出演自己下一部电影里的角色了。“这、这样啊……”向云飞有些艰难地开口,见那双眼眸还在盯着自己,时间一长,似乎又隐隐有浮出泪意之兆,他心头一跳,忍不住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他得缓一缓那种心颤的感觉。结果一直到今天的拍摄结束,向云飞还是没忍住时不时地偷瞄人家。这真是没办法,他一开始是做MV导演出身,最喜欢的就是拍摄他认为最具有的美感的东西。至于后来怎么转型做了小成本恐怖片导演,他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似乎正如他所言的“眼睛很敏感”,向云飞看他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拿出纸巾来擦拭眼泪,然而他的工作态度又特别认真,有时候专注于拍摄,眼睛里分明已经蓄起了眼泪,却倔强地不肯掉落,看得向云飞心焦难耐,恨不得就当场喊停,让他先把眼泪擦一擦。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今天的拍摄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十点,总算是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就是最辛苦的夜戏,向云飞大手一挥,让剧组的人放了一天的假。散场之前,有个化妆师忽然说了一句:“晚上大家注意好安全,我昨晚也没睡好……总觉得这里有点邪门。”为了取景,整个剧组现在是跑到了一个偏僻小县城的深山之中,住的地方也都是村子里临时给他们收拾出来的客房,住了也有几天了,也不知道是说着好玩还是确有其事,剧组里开始流传着“晚上会被鬼压床”的流言蜚语。向云飞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从不相信世界上会发生这种事情,因此对于这类流言他也只是听听。这会再一次听人提起,他竟忽然转过头去寻找那个他在意了一天的人。……虽然十分不厚道,但是为什么他已经脑补出了对方被吓哭的样子。那人此时正一言不发地将镜头盖盖上,浑然不觉自己正在被脑补。向云飞回过神来干笑一声,将胡思乱想抛到脑后。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他还是继续研究一下接下来的分镜吧!*摄像机是属于剧组的财物,今天拍了一天已有些灰头土脸的,戚果小心翼翼地将它清扫干净,归还回去,这才放下心回到自己房间里休息。出来跟组拍摄是最苦最累的活,不过仔细想想,摄像哪有不累的?他干了这行几年,终于才慢慢适应了这份工作。倒也不是怕辛苦,而是因为他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一点。戚果回房间第一件事便是滴眼药水,然而还未等他将瓶盖打开,房门忽然被咚咚地敲响了。“小戚啊!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门外站着另一个摄像师李乐,他也是人高马大的汉子一名,此时却哭丧着一张脸,毫无男子气概地将枕头紧紧搂在怀里。“……”戚果还没说什么,对方就苦着脸继续道:“我那房间真的老可怕了,晚上还总有奇怪的声儿!我睡也睡不着,白天也没力气干活儿了。”眼看着这位大哥被吓得连东北话都说出来了,戚果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就在他张口想答应对方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