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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擎在他脸上胡作非为,任是死人也要被惊醒了,他枕在蒲团上,眯着眼睛,像是只慵懒倦怠的猫,长睫下水润的眼眸平静的投过来,没半分惊讶:“你醒了。”他说得这般果决冷静。易擎在指尖转了转那朵花,微微笑道:“是啊,你这般倾身相救,我倘若还是不醒,岂不是辜负了你的美意。”他忽然将花掐住了,俊朗温润的面容自从后头探出,笑吟吟道,“你是不是很爱我?”苏怀静有点遗憾,他想起了易天穹原本的容貌,觉得易擎倘若还是自己那张脸,这个举动做来恐怕就不禁只是叫人觉得心里一柔,还要叫人觉得心里一荡了,毕竟易擎本身的皮囊,实在是荷尔蒙爆棚。“你的脸皮的确很惊人。”他不紧不慢的坐起身来,将衣裳顺好了,淡淡道。易擎就歪着头与他胡搅蛮缠,吃吃笑道:“倘若你不爱我,那又为何这般怕我死,包容我,宽待我?”他把头倒在苏怀静膝上,也不怕地方脏,径直躺了下去。这些小事,苏怀静倒也懒得跟他计较,由着他倒在自己膝头休憩,平静道:“我这般对你,反倒是不爱你。”“哦?怎么说?”易擎慢悠悠道。“我只管你的生死,并不管你为人,你愉快也好,烦恼也罢,与我都毫无干系,我要你活着,只为了实现我的承诺。”苏怀静轻轻碰了碰他的头,淡淡道,“包容你,放纵你,你便当是爱了么,绝不是的。”爱不会是放纵,也不会是失去自我,更不会是毫无底线。易擎没有爱过,不太明白;苏怀静也没有爱过,却很清楚。“倘若有个人对你无微不至,低到尘埃里去,你千万不可喜欢他。”苏怀静垂下眼眸,平静道,“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怎会去爱另一个人。又或者,他会把全部的自己压在你身上,企望你去爱他。而你若是只想找个这样的人来爱你,那你对他终究也只会是累赘。”“你好似很有经验。”苏怀静却道:“正是因为没有经验,我才说得这般头头是道。”易擎听了不由得发笑,然而他听明白了之后,却又忽然感觉到了心酸,他伸出手去摸索苏怀静冰冷的手,有半截袖子没松下来,露出莹白的手腕来。易擎看了两眼,只是握住了,可却半晌没说出话来,苏怀静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又怕自己说得条条框框吓住他了,又道:“你若真有了喜欢的人,就随着心走。”没想到易擎忽然嗤笑出声道:“苏师兄,修炼的你来与我说这句话,不会觉得太讽刺了吗?”“既然我不会爱你,又有何讽刺可言。”苏怀静却很淡然,未曾想过他对易擎说这句话会如何刺伤对方的心,只是平静的阐述事实,他看了看外头的冰雪,眉眼低垂,没将后半句话说出来。纵然不爱,但易擎对他而言,也的确有相当特别的意义。苏怀静从芥子袋里取了一件外袍出来,披在了易擎的肩头,淡淡道:“我现在想来,觉得那些易家下人应当是故意让我们绕到此处来的,那些引灵阵与这易家祠堂,还有那些触手可及的卷宗,约莫都是易斐玉的杰作了。他倒是处心积虑的很,从青云子就开始布置。”“你听起来好像不太喜欢他?”易擎道。“我并不厌恶他。”苏怀静想了想,又说道,“他可以说救过你数次,并不算坏人,然而他这人深不可测,连婴童都能拿来利用,甚至于自己的胞弟,哪怕是为了天下大义,也未免凉薄。”易擎凉凉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倘若人人都自私自利,你不是又不痛快?他已是这般牺牲小我,你还不够满意吗?”“所以我并不厌恶他。”人是很难被满足的,苏怀静没有资格去评断易斐玉这样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牺牲自己血缘相关的少数人换取大部分人,算是自私吗?卷宗上的记载可以看到宿主多数都是幼童,易斐玉在五十年前就已是易家家主,他那时的身份与地位,包括身体都不再容许他自己成为宿主了。牺牲胞弟,作为兄长的易斐玉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又该有多么痛苦。所以苏怀静唯一能做的,也仅仅只剩下不厌恶了。作者有话要说: _(:з」∠)_我可能真的是在炸鱼吧,放个响你们动一动不说就没消息。情绪萎靡不振,这个星期没有申榜任务,随机断更吧。第82章请求易斐玉痛到了昏过去。玉瘦生看了他很久,直到不得不再施针让他清醒过来,怀中的老友在一步步走向消亡,可玉瘦生无能为力。引灵渡魂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易斐玉曾经在腥臭酷热的炼狱海里呆了七七四十九天,从未呼过半句痛声,足见其坚韧,可是他如今饱受魂魄崩析之苦,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的感觉,玉瘦生看着易斐玉汗津津的脸,只觉得手足发冷,他没有体验过,但是二十多年来,每次易天穹稍稍有所复苏,易斐玉就会疼得死去活来,哪怕是寻常的碰触,在他身上都像是千刀万剐,那种没完没了的痛苦像是跗骨之蛆,让他疼到要用另一种疼痛来对抗。玉瘦生看着他,有时候连声音都哽咽了,却不得不重新划下灵阵,让易斐玉清醒过来,一遍遍的承受这种痛苦。易斐玉又再醒了过来,他躺在七零八碎的阵法上,灵石已经停了,聚魂砂在刻痕里流淌着,他的神情有点少见的无助跟茫然,然而很快又再清醒了过来,鬓发里掺了霜雪,笑起来就有了些温存怜惜的仁慈宽厚。“辛苦你了。”有什么好辛苦的,又是我在辛苦吗?!玉瘦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伸出手臂把易斐玉抱起来。易斐玉还疼得很,像是身体每个地方都成了碎末,稍稍牵动一下,就痛不欲生,可他最终只是沉默着低着头,温柔的避开惯来开心豪爽的老友无声的落泪。权当做自己一无所知。“论心握手到忘形,性癖耽诗各瘦生……你做得很好,我也不能辜负你。”易斐玉被玉瘦生搀扶着站起身来,金色的聚魂砂涌起,乖顺的流入主人的袖中,轻若鸿毛。魂魄破碎的感觉依旧还存在,他抚着额头,疼痛欲裂,缓缓吸了口气,慢腾腾道,“当初虽是一个巧合,却让我们找到了眉目,是你不辞辛劳为我梳理眉目,更改阵法,你知道,我向来是很感激你的。”玉瘦生呆呆的看着易斐玉,他知道老友在安慰自己,可偏偏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绝望。这一身的本事,这样令人惊羡的天赋,最终都只为了这天下去扼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