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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到废弃楼脚,所有人都看见梁旭了,但无人看清邹凯文的身影。他穿一身灰色的便服,和钢筋水泥融为一体,在楼道间的暗影里奔走如飞。此时武警的直升机也在上空盘旋——稍稍盘旋,他们又离开了现场。从梁旭看不到的视角落下一条软梯,两名武警战士顺着软梯接应从一楼爬上来的邹凯文——他们不敢丢安全带,全靠徒手攀爬,特警亦悄无声息地从后方火速赶来,邹凯文堪堪爬到二楼,已看到楼下安静无声地布开四张防护网。这不是专为邹凯文而布设的防护网,而是为了预防梁旭跳楼而做下的准备。——训练有素,进退有度,临危不乱,无将有方。这一瞬,他也为中国警方的高素质而惊叹,这是在美国也极难看到的高效暴力机关。他们不是不能代替邹凯文,只是信任他和谈判员房灵枢的默契,因此甘为后勤。房灵枢连喘带呛,拼命向五楼奔爬:“梁旭!梁旭!”梁旭站在楼顶,他看到直升机飞来,并不反抗,他手中握着气枪——对着自己。听到房灵枢的声音,他眼神稍稍有所触动。天蒙蒙放亮,可是依然黑暗,是黎明到来前的黑暗——所有路灯都熄灭了,这城市里许多人仍在沉睡。再怎么华彩又明亮的城市,也有这样黯淡的时刻。无数鸟雀被直升机的马达惊飞,在黑暗的城市上空发出噪响。房灵枢用力推开楼顶的铁门——他推得太急,以至于狗吃屎地扑倒在梁旭面前。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吃惊。梁旭静静地端详他片刻:“你怎么弄成这样。”“……”房灵枢一时有些尴尬,确实,他现在形象是糟到不能再糟,头发奇峰忽起,胡子也是几天没刮,皮肤不要谈了自从洪庆山回来就没做过护理,此刻他全身上下都是直男的糙味儿,简直有辱娘gay的脸面。房灵枢幽怨地看梁旭:“彼此彼此,你也很挫。”奔波与逃亡真的可以毁掉任何英俊脸蛋,梁旭脸上也不免于昼伏夜行的疲惫,两眼有了血丝——但美人毕竟是美人,跟房灵枢待遇天差地别,是老天爷宠眷的美貌,即便如此憔悴,他看上去依然很帅。命运只在脸上宠爱他,房灵枢想,梁旭应该长丑一点,或许就不会那么命途多舛。“我知道你会来。”梁旭说:“可你更应该休息。”房灵枢疲惫地伏在地上:“话说得好婊啊梁大旭,你要我休息不会去投案自首?”梁旭缓缓走过来,把他扶起来,又伸手揭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伤口。房灵枢趴在他怀里吃豆腐:“可怜不可怜?枪给我,我们回去,这就算是态度最好的投案自首。梁旭呀~给我个面子嘛~~”梁旭没有说话。他愧对梁峰,愧对罗晓宁,愧对房灵枢,也愧对房正军。愧对为他付出的所有人。跟着房灵枢回去,做污点证人,又或者,开枪一死,下去陪梁峰。两种念头在他心里上上下下地浮动。“冯翠英抓了吗?”房灵枢不吭气,他看见梁旭手上戴着孝纱,也看见他手心里仍在流血的伤口。“梁大旭,你不包扎一下?”这就是双手利侧的cao蛋之处,梁旭右手持刀,左手持枪,因此即便右手受了严重的割伤,也完全不妨碍他开枪。更cao蛋的是杀人好躲,自杀难防,要是梁旭想对房灵枢开枪,房灵枢还真不怕他。现在是梁旭想自杀,房灵枢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阻止他。——他虚情假意地往梁旭怀里拱,鬼鬼祟祟想去摸他的枪。梁旭被他弄笑了:“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歪心眼?”笑了就好,房灵枢想,别绝望,罗桂双还没被枪毙,大哥你要想开点。“她是不是不会被判死刑?”房灵枢心中也在极速思考,从贰零七过来的一路他都在思考——如何说服梁旭?他的筹码太沉重,以至于很有可能再度激怒梁旭。也可能将他自己推入极度不利的处境。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其实和梁旭刚一照面,他心中就已经无限愧疚,因为梁旭给他的托付,他一件都没有做到。罗桂双,没抓到,罗晓宁,没保住。梁旭见他沉默,便把他扶起来坐在一边。房灵枢忐忑地看着他。“晓宁是不是出事了。”“……”房灵枢惊呆了,这一刻他相信有情人真的心有灵犀。真爱真爱,佩服佩服。调笑的话他一句也说不出来,梁旭见他强忍着眼泪,先伸手擦一擦他满溢的泪水:“别哭了,是我一厢情愿,把他当成小傻子——他心里都知道,是不是?”房灵枢不敢说话,这一刻他羞愧得无以复加。轻轻地,梁旭叹了口气。“我给你做的缝合,哪个医生也没法挑刺,可是现在有渗出。罗桂双还在通缉,你不可能是因为抓他才伤口破裂。”他舒展长腿坐下来,姿态优雅得像伏倒的骏马:“你的脸色这么差,我猜你是吐血了,能把你气到吐血又气崩伤口的,只能是晓宁。”房灵枢低着头。“他总是给你添麻烦。”梁旭轻声道。房灵枢一包眼泪委屈巴巴:“不是的,没有添麻烦。”梁旭见他哭了,也觉无奈:“你是个警察,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哪怕我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不要像个女孩子,一遇事就哭。”房灵枢越发哽咽起来,他抓着梁旭的肩膀,开始小言剧情:“那我就是喜欢做女孩子嘛!我要哭!”戏精本精,这辈子好不了了。他在这头哭,同时限制了梁旭的手——好的,邹凯文身手真够利索,房灵枢看见他的脑袋了!——还不止他一个,另有半个脑袋也从下面探出来。武警的飞机也靠近了!梁旭给他闹得无法,只好反手抱住他:“行了,别哭了。”哇梁大旭你什么时候学会主动温柔了?!还会给抱抱?!这真的要脸红啦!只是一瞬间的放松,房灵枢忽然觉得很不妙。——是不妙,梁旭不是抱他,而是死死地挟住了他,这一刻挣扎不得,飞机的马达声越来越近,梁旭显然是注意到了飞机的距离,他反身将房灵枢推在前面!身边是建筑垃圾,前面是房灵枢,飞机上的狙击手无法瞄准——瞄脑壳容易,但他现在手持的是麻醉枪,李成立明令“最大限度地努力活捉”——要在摆荡的高空瞄准躲避的肌rou或颈椎,那可就太难了!没办法了,该给梁旭的机会已经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