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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是小参仙,沧玉大概会以为这是一场撒娇或者对外来者的争风吃醋,小娃娃总是偶尔会有这样的念头。可玄解并非如此,他只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方才那瘟气叫他不舒服,所以他不想去,只是沧玉愿意迁就他,因此他也愿意迁就沧玉去做不喜欢的事。在坦诚这方面,玄解向来如同赤子。这叫沧玉有点感动,起码玄解愿意“任性”,愿意对自己说出那些不喜欢的事了,想来这几日在海面上的颠簸流浪,终于为他们的革/命/友/谊打下了结实的基础。虽然有大部分时光沧玉都在纠正自己的性取向,不过不妨碍他为此感动不已。这简直像让一个自闭儿童打开了心扉,成就感岂是言语能简单形容的。水清清对他们二人的拖延并没有半点埋怨,她只是恭顺又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幽深的山林,仿佛能望出一条归家的路程。三人一道往山中出发,入林子的时候,水清清在地上捡挑了三根天然的枯枝,一人拿着一根,这黑夜幽暗,好在月光尚且算得明亮,不难分辨远处的景物,只是对凡人而言仍有些黑。沧玉夜能视物,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好玩地接过枯枝来,不知道做什么用处。而后就听水清清柔声道:“这山间有蛇,路又不甚平坦,二位恩公拿着棍子探路,可以惊走蛇,还能试试路况,免得崴了脚。”她这番话贴心又温柔,沧玉想到自己之前还怀疑这姑娘,不由得心中暗叫惭愧。女子体力不如男子,更别提凡人与妖之间的差距了,走了不知多久,水清清的喘息声已重了许多,额头满是汗珠,她身上还背着那个沉沉的干粮包袱,汗水湿透了背后的衣衫,贴在肌肤上,印出干瘦的身躯轮廓,她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竟半点不叫辛苦,也不要休息。玄解无动于衷,沧玉倒是心中佩服。“水姑娘。”沧玉忍不住开口道,“我们休息片刻如何?”“啊——”水清清这才转过身来,她额头是豆大的汗珠,脸上还带着歉意,“是小奴思虑不周,二位恩公应当都是读书人,不然也是大夫,这山路崎岖的确难走,想必是累着了,那就休息一会儿了。”沧玉本想说他们倒不觉得累,可看了看水清清的模样,想来如果他开口说出实情来,这姑娘必然会说自己一点都不累,就点头道:“咱们就休息片刻吧。”水清清点了点头,带着二人又走了会儿,找了个她说较为安全的地方,三人坐在了枯叶堆上。沧玉看水清清紧紧抓着包裹,气息缓和了下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既不说饥饿,也不说口渴,这姑娘晕了不知道多久,被他们带到船上也没进半点米粒汤水,寻常人早已饥肠辘辘,腿软无比,她居然绝口不提要吃喝,一心往回赶。“水姑娘,你不吃些东西吗?”沧玉忍不住开口问道。水清清脸上一红,小声道:“我不饿。”她说是不饿,可肚子却不给面子地咕咕叫了起来,不由把头低得更深了。“可……可小奴还年轻,可以多撑会儿,婆婆他们却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只怕小奴吃了,她们就不够分了。”就你这小身板,能吃掉几口去。沧玉知道对这种人苦口婆心地规劝没用,便道:“你还是吃一些吧,要是不吃下肚去,岂不是饥饿非常,体力全无,如果晕倒在半路拖慢了行程,更是麻烦。”水清清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一下子就被说服了,她从包袱里撕下半块大概还没有她手掌大的面饼塞进嘴里嚼了嚼,想了又想,还扯掉了一半未碰到唇舌的塞回包袱之中。其实沧玉对水清清如此耐心温和,一来是因为水清清的确是个坚韧善良的小姑娘,她年纪不大,却已如此听话乖巧;二来是沧玉想到玄解,一人一妖都是被抛弃的,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听话,有时候甚至太听话了些,他不知道如今该怎么对玄解好些,难免略有些移情,待水清清更是和颜悦色了三分。玄解在旁一句话都不说,要是在永宁城那会儿,沧玉一点都不稀奇,可是他们在海上晃晃悠悠了这许多日,全赖两妖斗嘴解闷,早已形成了习惯,因此听玄解半晌没声,不由得分出心神到了异兽身上。说是休息,就老实休息,玄解正闭目养神,他曲起腿,一只手架在膝盖上。沧玉又有些担心他不舒服了,只是都已走到了这里,总不能折返回去,撇下水清清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更何况凡人都没出什么事,想来玄解更不可能出事。休息了片刻,月光似乎黯淡了三分,水清清心中焦急起来,怕彻底黑下去就走不了路了,便匆忙站起身来,颇为畏怯地询问能否再度启程。沧玉看她不到村落里是不会死心了,就点了点头,而他刚站了起来,玄解已经如同影子一般贴在了身后。这次的路短了些,又走了会儿,他们在狭窄的山路里穿行,似乎上了坡,又似乎下了坡,总算看到个荒凉的村子立在月光下,没有半盏灯火,远远就能闻到空气里传来更浓郁的腐烂气息与瘟毒的腐朽感。幽寂得宛如一个死村。也许,它已经是个死村了。第74章第七十四章等看到了村子的影子,水清清这才如释重负,她转过身来,用手中的那截枯枝指了指远处的村子,柔声道:“小奴已经到了,二位恩公还请止步吧。”沧玉却道:“这路途遥远,我二人回去不便,可否借宿一夜?”“这……”水清清脸上露出凄然又为难的神色来,“恩公,不是小奴不愿让二位住下,恩情无以为报,若是可以,小奴为二位做牛做马都可以。只是村子的疫病确实十分严重,小奴不想害了你们。”沧玉道:“你莫怕,你忘了,我这位贤弟是个大夫么?你身上的伤就是他治好了。”闻得此言,水清清忽然痛哭出声来:“可是,可是已……已死了好几个大夫了,没有大夫敢来了,村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怕付不出诊金,还要害了你们的性命。”沧玉缓缓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这句话似乎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水清清擦了擦泪珠,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