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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立刻抱住了桌角,坚决道:“我不。”重华没心情跟他乱扯,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出去了。乌鸦沉默了许久,才说:“羲和帝跟他的原配夫人是极恩爱的,他夫人跟蓝贝贝又是好友。但是蓝贝贝这人心术不正,做了一些伤害这位夫人和羲和帝的事情,还差点害死了这一对夫妻。所以他们俩应该很恨蓝贝贝的。”重华有点困惑:“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啊。”乌鸦咳嗽了一声:“那是掩人耳目的说法。实际上他们俩活得好好的。”重华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他们还在金陵?”乌鸦知他聪敏睿智,一点即透,遂点了点头:“这会儿蓝贝贝大概就在他们府上了。”重华一拍桌子,起身取了长剑,说道:“那还等什么?我的贝贝落在那一对男女手里,还能有活路吗?我今晚就把他救出来。”李越咚地一声从外面撞进来,一手提刀,摩拳擦掌地喊道:“好啊,咱们去闯皇宫,我要看看中原的皇帝是个什么样子。”乌鸦忽然沉下脸:“李越,出去。”李越嘿了一声,开始犯浑:“你这会儿装什么蒜,横竖被抓走的不是你的心上人,你自然不急了。重华哥,咱们俩一块儿去。”重华以目视乌鸦,开口道:“乌鸦兄弟,咱们相识日子不多,但我一直把两位当做朋友,今日营救贝贝乃是我的私事,两位身中剧毒,不必陪我涉险。”李越当即急得哇哇大叫起来。乌鸦连连摆手:“我不是贪生怕死,凭我对他们夫妇的了解,蓝贝贝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找了个椅子坐下,叫两人都冷静下来,然后说:“蓝贝贝作恶太多,吃点教训也是应该的。”重华当即沉下脸:“什么叫应该的,我的人,谁敢教训他?”李越听了乌鸦的话,本来想笑,见重华满脸怒容,又生生忍住了。乌鸦一向不大看得上蓝贝贝的为人处事,因见他和重华两情相悦,才对他宽容了一些,如今见重华又如此护短,不禁心下恼怒道:“你当你那位心肝宝贝是什么好人吗?坏人家女子的清誉,又使诡计把人囚禁起来凌虐拷打,哼,哪一点叫我瞧得上眼?”重华扬眉道:“他纵是杀人放火,十恶不赦,横竖我给他摆平。有人找他算账,只管冲我来。”乌鸦听得心头一震,竟说不出话来。又想,我对李苏,仿佛也是如此。李越乐呵呵地看着两人争吵,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又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耍嘴皮子功夫,干脆出去打一架吧。”乌鸦却又缓和了脸色,朝李越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对重华说:“我陪你去他们府上走走,帮你把贝贝救回来了。”重华喜之不尽,连连作揖。乌鸦心想,这人洞悉世故,人情练达,却难得至情至性,忠贞不渝。旁人只道是重华艳福不浅,实际上蓝贝贝遇到他,才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似是故人来当天夜里,乌鸦等三人穿着黑色夜行衣,行至金陵城南一处极高大宽敞的宅院里。只见夜色朦胧,那院墙上盖着金色的琉璃瓦,墙内树影婆娑,灯火摇晃,隐隐有婢女说笑声音。李越看见一座极高的牌坊,上面用绿色小篆字体写着几个字:长乐别苑。他暗暗咂舌,心想:中原果然地大物博,这么一个宅子,竟然比我楼兰王宫还要气派。他却不知道这是秦国的太上皇的宅子,自然精巧绝伦。重华一心挂念着蓝贝贝,无心欣赏这院子的精妙。三人进了院子,只在花丛树影后穿梭,并不惊动旁人。忙碌了大半晌,却并未找见蓝贝贝的踪迹。重华一时恼怒,顺手抓了个路过的小厮,横刀拦在他的颈上,先是呵斥道:“想活命就老实点。”然后又问:“白天你们抓回来的刺客,现在关在何处?”小厮面如土色,开口道:“小人不知道什么刺客。”重华眉头一皱,就要去割他的耳朵。还是乌鸦伸手在小厮的颈上按了一下,那小厮眼皮一翻,昏倒在地上。乌鸦这才说:“见了血就不好收场了。”正在这时,廊下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阿四,热水端上来了吗?大奶奶在催呢。”众人这才看见地上还放着一个铜壶,壶内隐隐有白气飘荡。那婢女催促了几声,又转身去做别的事情了。李越却是个活泼好玩的,他见自己跟这小厮的身材差不多,遂起了冒充他的心思。换上了阿四的衣服后,又用黑巾遮脸,假充得了感冒,声音也刻意压得低沉。重华知道他胆子大,功夫也不弱,对他很放心。乌鸦则很犹豫,又说:“你能探得消息最好,倘若蓝贝贝不在这里,你也不许惊扰他们。”李越叽叽一笑,说道:“我心里有数。”又对乌鸦说:“好哥哥,你离我近一点,不然我心里不踏实。”李越说话轻浮浪荡,但乌鸦知道他指的是那能吞噬心肝的蛊虫,遂与重华暗暗跟在他身后。李越提着铜壶,低头小跑着走到廊檐下,见了婢女便口称jiejie,倒是很有奴仆的样子。那婢女训斥他偷懒,又说道:“明天就不要去上房了,若是把病传给了大奶奶,大奶奶虽然仁慈,大爷定会剥了你的皮。”李越唯唯诺诺地称是,又穿过了几道游廊,迈过几个花厅,只觉四周花木繁盛,虽是冬季,却不知道这府里从哪弄来如此多稀奇名贵花卉。忽然来到一座极素净淡雅的院子里,只见门口挂着青布帘子,廊檐下几只小花狗乱蹦乱跳。那乌木窗棂上镶嵌的却不是窗纸,而是透明的琉璃,里面挂着淡淡的青色窗纱。帘子微动,一个穿粉红色夹袄长裙的女人走出来,略施粉黛,容色秀丽。李越心道:这就是大奶奶了?果然好看。那女人却说:“取个水就耽误这么久,只怕已经凉了。”李越忙说:“刚从炉子上端下来,这会儿还烫手呢。”那女人嗯了一声,叫他进来。李越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打帘子走进屋内,只觉满室温暖,香气阵阵。这香非兰非麝,却极好闻。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则自去旁边书架上整理书籍,原来只是个丫鬟。李越把茶壶放下,四下一看,只见这屋子陈设华丽雅致,几个红衣丫鬟或者低头刺绣,或者擦拭桌面,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音。那位大奶奶也不知道是在何处。他没打探到消息,自然不肯现在就走。丫鬟见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就训斥他道:“阿四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出去!”李越一时间没奈何,忽然听见一个轻柔软糯的声音:“是大爷回来了吗?”婢子们回道:“还没回呢。”顿了顿又笑道:“大爷三天前出门,说是明早才回呢。奶奶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