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9
阴霾。谁也不知道这僧人师承何方、是何来头。虽然他对谢云似有敌意,但谢云对他的态度却颇值得玩味。况且地道狭窄不容并行,这两人一个在最头一个在最尾,万一打起来的时候形成包夹之势……一路上到地面都没人出声,出了暗门,清晨寒冷的空气迎面袭来,所有人登时精神一振。宇文虎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在地道中的谨慎小心有多么错误。锻剑庄别院周围人马密集犹如铁桶,已经整个被团团包围了起来。以他们出来的这条地道口为圆心,左右两端泾渭分明:一边是骁骑大将军府的五百亲兵,另一边弓马整齐、剑拔弩张,赫然是京师派出的大内禁卫军!宇文虎再忍不住,扬声冷笑道:“——谢统领好手段,在下佩服,佩服!”谢云淡淡道:“你要佩服我的地方多了,以后不妨仔细学着。”“统领!”马鑫率人越众而出,下马揖了揖手,从身后下属手里接过一个精巧的紫檀木锁匣。谢云把那朵血迹未干的雪莲花放了进去,随口问:“神鬼门呢?”“姓景的撤退了,我们按您的命令未曾阻拦。不过搜检查抄锻剑庄库房等花了些时间,因此未能及时护驾,请统领恕罪!”马鑫竟然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一时单超、宇文虎等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微妙。“嗯,”谢云不以为意,“轻便值钱的抄走,大件不要了。”马鑫又问:“另外还有一事。江南陈家及各大名门正派得知风声,都派了人来接自家弟子,统领打算如何处理?”——他问这话的时候,陈海平、周誉等十数个武林弟子都正被禁卫军押着,远远待在院外。跟神鬼门恶战之后,这些平素花团锦簇、众星拱月的江湖新秀们都相当狼狈,甚至还有几个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听到马鑫的问话,这帮人纷纷表情各异,看不清楚有没有自觉羞愤想要去寻死的。谢云微笑道:“放了,随他们去,反正都没什么用。”大内禁卫已经完全占据了锻剑庄这块地方的主导权,整个局势井井有条,发令实施有条不紊,显然没有其他人什么事。宇文虎回头看看自己的人马,咬牙拱了拱手:“看来谢统领早有准备,在下就不打扰了……当今圣上还在宫中等我回去复命,谢统领,今日种种来龙去脉,我们来日去御书房里再说吧。”——这就明显是威胁了。谢云定定望了宇文虎一眼,所有人都以为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然而紧接着,他转过头,漫不经心对马鑫道:“对了,叫人去把后院地道炸平。锻剑庄少庄主和他夫人的尸身都在里面,不用另外挖掘,权当合葬了。”“……”宇文虎登时脸色铁青,头也不回拂袖而去。禁卫牵来一匹通体雪白、一丝杂毛不见的精悍神骏,谢云翻身上马,居高临下望向不远处已经完全坍塌的废墟。仅仅一天之前,那还是锻剑庄清雅幽深风景秀美的后山别院,谁曾想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煊赫堂皇,转瞬成空。谢云收回目光,说:“走吧。”训练有素的手下立刻上马,这时边上突然传来一声:“等等!”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单超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谢云,好半天才缓缓道:“你……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谢云问:“什么?”单超突然发现这一刻的场景极其荒诞,荒诞中甚至显出一丝可笑,然而他却完全笑不出来。“……你现在不想杀我了?”半晌他才挤出一句。谢云上下打量他,问:“杀你干什么,你有被杀的价值吗?”若非自己就是当事人,也许单超都会忍不住大笑给这绝妙的回答赞一声好——然而周围没有人笑,甚至没人有表情,只有马匹偶尔喷个响鼻,用蹄子踏一踏土,除此之外完全沉寂。单超终于艰涩地开了口:“既然这一切都是早安排好的,为什么你要把我卷进来?”“为什么隐瞒身份,为什么让我进锻剑庄,为何要煞费苦心让我亲眼看到、亲身经历这一切?”谢云骑在马上俯视单超,倏而浮现出一丝饶有兴味般的神色。“还记得那天深夜在中正大街上,我跟你说的话吗?”“……”“这世上不存在轻易就能得来的东西,没有至高的地位和至尊的权力,出世之人想从尘世中求得答案是不可能的——况且对我来说你是弱者,人微言轻、命同蝼蚁。傅文杰尚且知道要报仇就得豁得出去,你却只会用跪着的姿态向我乞求所谓的回答。”谢云略微俯下身,对单超微笑道:“我不跟弱者说话,现在的你在我眼里比傅文杰,甚至比宇文虎还要弱。”“……”单超慢慢咬紧了牙关。“给他留一匹马。”谢云随意吩咐马鑫:“天大地大,随他去吧——我们走。”禁卫军策马而行,从单超身侧奔驰而过,在马蹄轰响声中很快向山下去了。偌大的后山别院转瞬间就空无一人,唯剩废墟中尘烟缓缓落地。清晨的阳光穿过山林,映照着满地废墟,焦黑的房梁和瓦砾中升起了徐徐而上的青烟。单超目光投向不远处。树林边真的有一匹马,油黑如电四蹄雪白,不耐烦地刨着土地,赫然就是他逃出长安南下时,和谢云共骑的那一匹!——“天大地大,随他去吧……”单超耳边又想起谢云最后的话,突然间似乎从那八个字里悟出了什么,瞳孔微微缩紧。地平线上长安方向,外郭千里,巍峨皇城。八水环绕十二城门,大明宫正沐浴在淡金色的晨曦中,泛出旭日东升般连绵耀眼的红光。单超纵身上马,极目远眺。半晌他终于深吸一口气,悍然打马:“——驾!”乌云踏雪风驰电掣,穿过重重山林和溪水,在神州大地上逐日前行,载着单超向帝国权力的巅峰飞驰而去。·——第一卷完——第19章华清池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深秋清晨第一缕天光越过长安城外高高的明德门,铺在朱雀大街宽阔方正的青砖上,映出一层蒙蒙白霜。马蹄轻缓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