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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停下手中的筷子。“土夯的脸皮就是厚。”贺稳走到桌边坐下,然后看着白玉的酒壶皱了皱眉头,说:“谁准你把酒拿这儿来的?”“小气个什么劲儿啊,又没让你喝。”陆不然毫不在意贺稳满脸的不快,又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反正贺稳对他几乎除了嫌弃就是不满,本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啧,真是烦人。”“嫌烦就不要看,眼不见心不烦。”陆不然坦荡荡地端起杯子小酌一口。贺稳把搁在自己面前的酒壶抬手放到另一面去,然后在桌上扫了一眼,撇着嘴问道:“我的筷子呢?”“谁说有你的了?”陆不然故作天真地冲贺稳笑笑。“没我的,还能有你的?”贺稳伸手夺过陆不然手中的筷子,然后轻轻一松手,往地上一丢,对着陆不然挑挑眉:“抱歉,我是故意的。”“你这家伙真是欺人太甚。”陆不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吩咐婢女又取了两双新筷子来,之后再屏退左右。贺稳也不客气,白’皙的手指夹着筷子先把桌上的菜挨个儿尝了一尝,然后把不喜欢的菜式都端到陆不然面前。陆不然就像没看到贺稳的动作一般,继续喝着他的酒,随贺稳换来换去好了,桌上的东西终究还是按他陆不然的口味备下的。不过当贺稳把桌上那一碟醉蟹从他眼前端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大叫一声“你给我放下”,仙居楼的醉蟹他和贺稳都是很喜欢。贺稳白了陆不然一眼,回了一句“吵什么”,然后勉强将醉蟹放在中央。“你又不是没用过晚膳,还吃什么吃啊。”陆不然也勉强接受了将醉蟹放在中间。“不妨碍。”“看着宫中的饭菜倒是委屈你了。”“谁能有你这般奢靡?”“嗯。”陆不然大大方方一点头,“我确实颇有家底。”“来路不正。”贺稳淡然回说,陆不然的家产究竟有多少他并不清楚,不过哪怕只是他知晓的数额便是极为惊人的。“来路不正也不如何。”陆不然夹了一只蟹腿放在自己面前,“若是我没有些钱财,谁来接济你这么个穷鬼。”“接济我的银子比你随手丢给姑娘的还少。说来,今日究竟为何回来,莫不是被姑娘们讨厌了?”贺稳说的这姑娘自然不是说清白人家的姑娘了。“她们哪里会讨厌我,毕竟我出手大方。”“倒也是如此,那是为何?”“大战之前总要休养生息的。”陆不然又夹了一只完整的醉蟹,一边剥壳一边说:“再过几日不就是小家伙的生辰了,我总得抽空备下贺礼。”“陛下不是小家伙,不过是你年纪太老。”贺稳只是微微动了几下筷子,他今晚和宋映辉一起用过晚膳,其实并吃不下太多东西。“也不错。”陆不然的脸确实很好看,跟贺稳同一个年纪的人似的,不过他也确实是已过而立之年之人了,“那你可知我该备些什么好?”“不知。”“你会不知?我倒觉得小家伙很喜欢你的样子,难道我要以贺稳为贺礼?”陆不然想起半月前早朝上宋映辉飘忽不定的眼神,玩味地笑了笑。“陛下不缺。”“不缺什么?”“什么也不缺。”“那也不缺你这个人咯,那你何不再远走云游?”陆不然偏偏要把话题绕回贺稳刻意回避的地方去。贺稳听闻,果然脸色微变,不过他很直接地打断了陆不然:“废话莫说,你又不是当真没有主意。”“哈哈,你还是一样,不管别人的任何闲事。也罢,也罢,我本来也未曾想过从你嘴里能问出些什么来。”陆不然与贺稳相识已久,自然十分了解贺稳的个性,他念了一长串儿的礼单出来,然后又问贺稳说:“这些可够?”“你倒也是不吝啬,这些且不说是陛下一人生辰,就是再加上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不寒酸。”贺稳粗略地听了听,陆不然备下的都是些好东西,至少是真金白银的好东西。“陆某人除了这些,别的也没什么了。”“大昭的银子都要让你贪去半数了,还不知悔改。”“这可就是你瞎夸大了,不过是比寻常人多上那么一些而已,哪有半个大昭那么多。”陆不然说:“况且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又为何不照单全收。”“总有一天要扒去你一层皮充国库的,你也不知提防着些。”贺稳夹走了碟中最后一只醉蟹。“陆某人无能,谁想要扒我一层皮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倒不如多积累些钱财,给自己多铸一层金钟罩了。”陆不然一笑,眼睛一直盯着被贺稳贺稳大卸八块的醉蟹,他还是更为在意这个。“贫嘴。”“说来,你那一份可要我替你一并备了?”“为何?”“还不是因为你穷。”“不必了,反正陛下什么也不缺。”贺稳思量了一下,说:“那日`你可会与我一同前去?”“为何不?”陆不然反问道。贺稳犹豫了一下,他不是很想提及那个人的名字,尤其是在陆不然面前,不过他还是开口说:“贺肃……他也是要去的。”“贺肃去,我为何就不去?小家伙大宴天下我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呢。”陆不然心里默默咀嚼着“贺肃”这个名字,这对于他而言是何等耳熟,不知叫过多少遍的名字,现在却也有些陌生了,毕竟,已是很久未曾听过。“听说,他……”“好了,莫不是你怕遇见他和你家老爷子?你可是足足有八年多未见过他们了,老爷子看到你非气疯了不可。”陆不然也是同样擅长转移话题的。“并不,事到如今又能奈我如何。”“呵呵,你都不怕,我又何必在意呢。”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起关于贺肃的事情,陆不然继续喝着他的酒,贺稳偶尔动一下筷子。贺稳从宫中回来的时候便不早了,明日还要再赶入宫中为宋映辉讲习,到了平时就寝的时间就往外赶人,陆不然似是微醺,很不满似的抱怨了几句,还不忘调笑着对贺稳说:“我说,你莫不是要为自己更名为‘贺礼’?”然后看着贺稳锅底一般黑的脸色,他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在贺稳的房门甩在他脸上之前就先晃晃悠悠地走开了。陆不然平日里在这个时辰还是待在问月街上哪家馆子里的,不过,无论是哪家,都是风月之地。虽说陆不然从不留宿其中,不过总是玩到夜半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