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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驿馆的动静,怕就是他闹出来的。 桓猊明明已在驿馆捉住他,隔日又在宴上设局为难周家,显然不是冲周呈去的。 那是冲着谁去? 芸娣不明白这位大人物争来争去的意图,想不透也不去管了,待会就能知分晓。 她挥着纨扇坐在椅中,时不时拿颗蜜饯来吃,守在后院的人当中大多是亲兵,还有些是驿馆的侍卫。 未几,亲兵引周坊过来。 周坊此行并未穿青色官服,而是以便服示人,说明不是以庐江太守的身份来见主人,想来已经知道三郎周呈在驿馆。 桓猊扬眉道:“自建康一别,六年未与府君碰面,不知箭法可有长进。不如这样,你我三局定胜负,若府君赢得,我将人送回。” 周坊慢慢饮茶,这副淡然模样,丝毫不像来讨要人。倒也是,久居上位者,波澜不惊,这点若经受不起,怎堪当堂堂的庐江太守。 周坊喝完茶,抬眼看向桓猊,“我箭法素来不比都督,三局当中能赢得一局都是大幸,所以最后还是都督赢,可不公平。” 桓猊笑道:“府君想怎么玩?” 周坊微笑道:“自然是对双方都公平。可都督擅长之事,我不擅长,我喜欢之事,都督却了无趣味。你我二人年纪相差不大,兴趣却截然不同,所以无论何种玩法,都不适合。”他顿了顿,含笑道,“不如这样,都督还我一人,我便还都督一物。” 桓猊剑眉长扬,颇有些兴致道:“你说。” “庐江太守之位。” 庐江太守的位子可是块宝贝,多少人想得,却因为周坊坐在这上头,从不曾犯错,旁人也就没理由拉他下马,如今他主动提出交出太守之位,若是消息传出去,只怕要引起庐江好一阵风波,正是趁眼前之人的意,然而桓猊却一脸兴致寡淡,挑眉反问,“若是用人换物,岂不叫天下人唾骂我桓氏霸道,而你周家隐忍平善,可不公平。” “难道此话不对?”周坊语气淡淡,唇边平抿,已然不见丝毫笑色,“都督当扪心自问,自我阿耶去后,周家人才凋零,不是都督特别关心所为?究竟是为何事,让桓大都督惦记多年,至今都不曾相忘。” 桓猊脸色不曾变过一下,然而听到后半截话,触及心中的憎恶,越是生怒,面上却不显,皮笑rou不笑道:“你不觉得你话太多?” 周坊从容道:“今日我来,并非讨要我儿,而是同桓大都督说明白,周家虽已凋零,却并非弱骨,你要唱戏,我便陪下去。” 桓猊大笑说好,“如此胆魄才是周段翎的儿子,提箭起来,我同你说过,你赢了,放小郎君走,不作任何手脚。” 周坊见他神色坦荡,应得痛快,心下一定,亦只能应下,三局定胜负,但如何算胜,桓猊却自有行事,“以人作靶,依次射他身上各处,若能射中,便算得谁赢。” 周坊是庐江的父母官,当下皱了眉头,极为不认可这等残害人命的行径,桓猊玩着搭弓瞄箭,忽然射出一箭,插进犯人的脚下,听他在那边堵着嘴呜咽,桓猊似笑非笑,眉心里却已有一丝不耐,“秋后问斩的死囚,本就是要死的,你的同情,对他有什么用处?” 周坊哑口无言。 第十三章几个模样(下)加更<玉貂裘(五花马)|PO18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第十三章几个模样(下)加更 最后周坊还是应了。 第一局射死囚的双膝,二人皆中。 第二局射双掌,二人皆中。 两局下来,二人打了平手,胜负就在这第三局,周坊看死囚双膝双掌被钉死在靶子上,只剩下一颗头颅套着黑布剧烈转动,似已察觉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不知为何,周坊眉心跳了跳,有些不安,听桓猊道:“最后一局,可不能让你轻易赢去,不如射这眉心。” 周坊虽早知这死囚会死,却也实在不忍见此人死在自己眼前,当即冷了脸。 明明心里早就决定,脸上非做出大义凛然之状,明明白白露出自己的恶,有什么不好。 桓猊厌烦他装腔作势的样子,扭头看向芸娣,眼稍惯是似笑非笑,此刻透照着白日的天光,恍惚有点宠溺的意味,却意味深长道:“你懂道法,可知佛家里,若是一个恶贯满盈之人被仇家所害,经过孟婆桥,喝过孟婆汤后投胎,可还会记得前世的仇家?” 芸娣一点不懂道法,却深知要回的不能有一点偏差,就顺他心意回道:“自然是记得。” 桓猊点点头,显然满意她这答案,叫卫典丹去揭犯人头上的黑套,芸娣眼看着犯人的脸面将露出来,总算知道了桓猊的意图。 只是自己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她别开脸,看着桓猊的侧脸,眉骨生的极好,有着世间儿郎最英挺的轮廓笔触,心却似狼般狠毒,芸娣柔声道:“郎君不怕?” 桓猊并未扭头看她,直视前方,唇角微翘,口气猖狂,但何尝不是事实,“我不信佛法,也不信人死后会来寻仇,就算有,生前被我所杀,死后亦不敢来找我。” 话音落地,靶心处的犯人正好露出真容。 周坊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三郎周呈,正喊道:“阿兄,别管我!杀这逆贼,为阿耶报仇!” 桓猊在一旁哎呦了声,“怎么没给堵上嘴?” 这话听来有点幸灾乐祸。 周坊脸色煞白,待回过神来,已是双目泛红,大叹道:“好啊好,桓猊小儿,你凶狠手辣,难道不怕遭报应!” 周坊说到激愤处,指名道姓,更要上前来。 亲兵将他拦下,桓猊悠哉悠哉的,又朝芸娣歪过脸,芸娣用帕子擦擦他头上的细汗,呼吸喷在他脸颊上,肌肤微痒,桓猊鬼使神差转过眼来看她,“结束之后,想要什么玩意儿。” 芸娣后背已起了层冷汗,明知事不关己,大可袖手旁观,但她自问不是无情人,含笑道:“郎君若是疼惜我,不如赏我这次机会。” 桓猊深深看她一眼,之前只见她生生怯怯,怕他怕得要死,眼下这般机巧灵动从未见过,倏地一笑,目中含着宠溺之色,“有何不可呢。” 叫来婢女送她弓箭。 芸娣也不搭理一旁的周坊,自顾自射出一箭,落在周呈发抖僵硬的脚前,意料之中的偏离,于是转过身来,丢开弓,凑到桓猊面前,笑容盈盈,同他亲昵撒娇,“郎君莫要责怪我。” 桓猊捏捏她脸颊上的rou,“一边儿去。” 芸娣乖乖凑到一边,就见桓猊递了个眼色,卫典丹叫人扶着周呈过来。 见三郎浑身是伤,周坊怒容满面,但最后还是忍下了,最后临走前,还能朝桓猊微微一笑道:“今日叨扰了。” 周家兄弟走后,桓猊朝芸娣招招手。 芸娣低眉靠过去,桓猊斜眼过来,二人目光并未有所波及,桓猊扬眉道:“刚才谁给你的